第34章(第3/4頁)
丫鬟手裏提著的琉璃燈才是楊蓁給她的,那麽眼前這盞梅花琉璃燈又是誰的呢?
項宜晃了一下,才讓丫鬟放下燈,去夏英軒道謝。
她看著眼前這盞自己提了好半天的琉璃燈,默了一默,吹熄了燈火。
梅花琉璃燈一下暗了下來,流光溢彩消失了,項宜小心提起,原樣放回到了原處。
......
今日是十五,還是正月裏的十五。
譚廷沒有再宿在外院,在鼓安坊燈火逐漸熄滅時,回了正院。
項宜在暗想他今日到底回不回來時,就見到了他。
時候不早了,他這邊剛一回來,仆從便將燒好的水提了上來,供兩人洗漱。
譚廷看了妻子一眼,只是一轉頭,又看到了茶幾上的梅樣琉璃燈。
目光落在燈上,男人眸光一暗。
那燈就放在原處,既沒有被點亮,也沒有被提起,甚至也許,都沒有被人多打量幾眼。
譚廷悶聲壓了唇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在信中所寫的話,又浮現在了腦海裏。
兩人誰也沒有多言,夜如某個譚廷剛回家時的夜晚一樣,安靜的讓空氣都想要逃離。
直到洗漱完畢,蠟燭熄滅,帷帳將兩人擠在了狹小的空間裏。
今日要做什麽,他們都知道,可一時間誰都沒有動。
譚廷余光輕輕看了看枕邊的妻子,她同往日的情緒沒有任何分別,仿佛是如果他要,她就會給。
但是今天,他也還能同往日一樣嗎?
譚廷忽然想要從這張床上離開,可又無法在這樣的日子裏離去。
床榻似覆了寒冰一樣,讓人無法安然躺下,譚廷第一次有這般感覺,他禁不住動了動身。
只是他一動,手臂碰在了枕邊人的手臂上。
她手臂一如往日冰涼。
譚廷不由地向她看去。
項宜卻在此刻,意識到了什麽,低了低頭,解開了腰間的系帶。
只是下一息,譚廷突然出了聲。
“不必......”
項宜擡頭看了過去。
正房裏的夜晚寂靜異常。
譚廷在她困惑的神色裏,心中抑制不住地掀起了大浪。
她沒有留下的打算,或早或晚會離開,可他如果要,她就可以這麽給嗎?
他誤會她,她不在乎;他查她的賬,她亦無波瀾;他愧疚想要補償,她也無所謂一樣。
除了面對項寧項寓,她在譚家甚少有什麽情緒。
她從沒想過從譚家得到什麽,也沒有想過從他這個丈夫這裏,得到任何夫妻本該有的東西吧。
所以,她只是想借一借譚家的勢,為此,她把她自己“抵”給了譚家......
這般念頭一出,譚廷再看到身邊安安靜靜的妻子,心間似乎絞了起來。
他分不清這般絞痛的原因。
是他終於知道了,在她眼裏,他們的夫妻是怎樣的關系;還是他難以想象,她怎麽就舍得這樣對待她自己......
他只是忍不住想要問她一句,可是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
這是她在譚家最後的保留了,他怎麽能將她最後的保留,就這麽輕易說破呢?
他已經做了許多錯事了......
帷帳裏的黑暗與寂靜,撕扯著人的情緒。
譚廷收回了目光,深吸一氣,似若無意地起了身,嗓音低低地輕聲說了一句。
“我有點事,你先睡吧。”
項宜看著他的背影幾息。
而他在她的視線裏,果真走去了另一邊,她便也沒再多問,睡下了。
*
翌日,楊蓁跑來問項宜花燈喜不喜歡,項宜自然道喜歡,也聽說了她在街上做善財童子的事情。
“弟妹可是要出名了。”
楊蓁嘻嘻笑,“主要還是清崡縣太小,太不熱鬧了,大嫂在京城看過燈會嗎?簡直是這裏燈會的十個八個這麽大!”
項宜本是應該看過的,只是她隨父親在京的那年,燈會還沒開始就走了水,宮裏見兆頭這般不好,臨時取消了燈會,項宜也就沒看成了。
她搖搖頭,楊蓁連道可惜,“等回頭大嫂隨大哥進京,到時候一定要看京城的燈會!”
項宜笑了笑,沒應這話。
譚廷進京,應該並不會帶著她同去。
至於他的子嗣,雖然緊要,可譚廷年歲算不得大,等過幾年他正經想要子嗣的時候,自然是會有的。
只是那時,這譚家宗房又是另外的氣象了......
項宜邀了楊蓁在正院吃些點心,但楊蓁道與譚建約好一道練劍,便風風火火地走了。
項宜趁下晌無事的時候,出府去了一趟顧衍盛暫居的院落。
她前腳一走,後腳蕭觀便來稟了譚廷。
......
街道上還有燈會延續下的幾分熱鬧。
項宜甚是謹慎,換了不起眼的衣裳混在人群裏,不時到了偏僻院落。
譚廷從另一邊過來,護衛引他到了那院子甚是近的一顆樹下,恰能聽到幾分院中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