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頁)

房中一如往常寂靜,她坐到了床邊,眼見譚廷放下了閑書,便吹熄了蠟燭,放下帳子躺了下來。

房中再沒了第三個人,也沒了白日的喧鬧和紛繁的事情。

只有兩個人並排躺在同一張雕花床上。

月光稀薄,熄了蠟燭的房中帳中,譚廷默默枕邊的人一眼。

不管怎樣,他欠她一個說法。

她嘴上不說,面上不表,不代表心中也一絲委屈都沒有。

他確實該說些什麽。

譚廷已經想好了要如何開口,想好了就算她不提,他也要多貼補她和項家一些。

希望她心中的委屈可以緩和下來。

只是譚廷正要開口,卻察覺到了枕邊的人的呼吸。

那呼吸漸深,變得和緩綿長起來。

譚廷心裏要說的話,徹底頓在了嘴邊。

她睡著了。

疲累極了的人,才會這般快地陷入睡夢。

稀薄的月光越發淡而無光了,譚廷默了許久。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輕輕拉了拉兩人的被子,將怎麽也沒找到時機說出來的話,悉數咽了下去。

*

翌日一早,去秋照苑請過安,項宜去了花廳理事。

她走之前,只是跟譚廷淺行一禮,並無什麽言語。

從前譚廷沒怎麽留意,只覺得與這位妻子無話可說,眼下看來,恐怕她更無意同他多言。

只是譚廷看著她遠去時略顯單薄的背影,不由就想起了上次雁之皮貨行皮子的事情。

那必然也是個誤會了。

譚廷嘆氣,他彼時說了些重話,但也讓她隨便去庫房拿皮子,想必她並不會拿太好的來。

他幹脆將庫房管事找了來。

“夫人上次拿了哪一件?庫房裏可還有更好的毛料?”

管事不意大爺突然問這個,事無巨細地將四件上好的毛料和二十余件尋常料子都說了。

“可夫人......沒有來庫房拿過毛料啊?”

話音落地,譚廷沉默了。

他該想到的……

庫房管事不知他心中所想,揣摩道,“夫人很少來庫房,每次來也是存取公中物什,都有詳細的賬目可查。”

他問譚廷,“大爺可要查賬?小的可以把賬冊都搬過來......”

話還沒說完,被譚廷打斷了。

“不必了。”

譚廷揉了揉額頭,又想起什麽,吩咐了一句,“不要同夫人提及,我問過庫房之事。”

大爺一向沉默寡言,難得多說了兩句。

管事似懂非懂地揣著這幾句話下去了。

譚廷重捏了幾下眉心,莫名就想起了喬荇在秋照苑說的話。

“夫人絕不會貪汙受賄,也未動過譚家一分一厘的東西!”

她嫁進來三年,和譚家、和他這位丈夫,都分割的一清二楚......

她並不是他以為的那般。

反而,她幹凈得似山澗的清溪,一粒灰塵都沒有。

念及此,他把正吉叫過來,好生吩咐了幾句。

*

項宜如平日般,去花廳料理了家中族中事務。

今日的仆從都意外的順和,項宜不多時便料理完了瑣事,回了正院。

不想在路上,恰遇到了譚建和楊蓁。

“大嫂,咱們出去耍玩吧!”楊蓁開口就邀請項宜。

項宜愣了一下,“出去耍玩?”

她嫁進譚家之後,事務繁忙,不方便也沒人邀她出門耍玩。

譚建連忙在旁解釋,說縣衙大街上的時萃酒樓來了個戲班子,唱的都是近年大行的話本子,要帶著楊蓁過去看看。

楊蓁連連點頭,“天天在家可悶死了,偏偏天寒地凍跑馬也不方便,好不容易有個有趣的戲班,大嫂快快跟我們一起去,我讓二爺包了最好的位置!”

這位弟媳真是熱鬧的小孩性子。

項宜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但她並沒有這樣的閑情雅致,也沒有這份空閑時間。

只是她剛玩婉拒,突然有人在她身後開了口。

“出去轉轉吧。”

項宜訝然回頭,才看到身後的男人。

他不知怎麽,突然出現在她身後不到半步的地方。他擋了飛撲過來的寒風,但屬於他的氣息也漫了過來。

項宜不習慣地向另一邊退開了去……

天這般冷,風裏滲透著冰雪的寒意。

譚廷略一走近,就看到她沒有似譚建楊蓁那般,穿一件鑲毛領的外衫,單薄的衣領下,白皙的脖頸半露在風裏,繼續落下的細發在頸邊滑動。

譚建和楊蓁,都同他行了禮。

她也轉過了身來。

只是卻在轉身的下一息,向一旁退開了兩步,再次與他拉開了距離。

並未看他一眼,垂頭行了禮。

兩人之間陡然變大的距離,除了兩人,旁人並未意識到。

譚廷默默多看了她一眼。

弟妹在這時上去拉了她,“大哥都應了,大嫂快跟我們走吧。”

她仍沒有立刻應下,反而正經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