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西北風(第2/4頁)

在她與阿蘭被帶進一間屋子後,又雙雙被綁到方柱子上。

雜亂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唯余或輕或重的呼吸聲。

半晌,從正前方傳來一聲嗤笑。

“這就是廚藝絕頂的孟廚娘?別是外頭吹噓的吧?”

“要我說,費這麽大勁把人綁來幹嘛,直接殺了不行?再不然,賣去平康坊,或者賣給隨意一個討不著媳婦的無賴,將人綁上一輩子,再也礙不著咱們的財路!”

又有一人接話,不贊成道:“這名聲是國子監那幫子監生傳出來的,哪裏會有假!你莫要沖動,免得誤了咱們的大事。”

那人不說話了。

孟桑直直站著,聽著“財路”“國子監”二字,心中了然。

只怕這些人是與捉錢有關了。

聽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她確實於他們有用,方才沒有直接動手。

她暗暗呼出一口氣,口中“嗚嗚”兩聲,示意自己要說話。

屋中靜了一瞬,幾息之後,有人過來給孟桑解了雙眼和口中的束縛。

眼上壓力最初解開之時,孟桑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多眨了許多次眼,這才勉力看清周遭——正前方的方桌邊,坐著三個中年男人,四周或站或蹲著數人,而阿蘭被綁在她的右方。

孟桑拼命在心裏給自己打氣,佯裝驚慌地問:“你們是何人,為何綁我來?”

坐在最左邊的吊梢眼男人開口,面帶兇色,咬牙切齒道:“為何綁你?自是因著你妨礙了我們的財路!”

聽見對方開口,孟桑便曉得這是一開始說要將她和阿蘭賣去平康坊的人。她按捺心中怒氣,壯著膽子:“我不過是名庖廚,哪裏能擋著你們路子!”

“吊梢眼”濃眉一豎,當即就要開口罵些什麽,卻被坐在最右邊的塌鼻梁男人攔住。

“塌鼻梁”似笑非笑地看向孟桑:“孟廚娘看著慌亂膽小,實則在暗中套話,倒是不簡單啊。”

聞言,孟桑心中一凜,曉得再也裝不下去,索性丟掉那些偽裝,坦然道:“你們費這麽大工夫將我們綁來,想來是我身上一些東西對你們有用處。”

“既然都這樣了,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說說你們是何來路,又需要我做些什麽。”

聞言,“塌鼻梁”微微眯眼:“孟廚娘猜不出來?”

孟桑矜持一笑:“既然是猜測,必然要經過證實,方才曉得真假。縱使我說千八百句,到底不如你們一句話,那又何必費這等氣力?”

那三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吊梢眼”滿是惱怒地嗤道:“自然是被你牽連的人。”

“孟廚娘在國子監食堂幹得風生水起,累的我們遭殃!”

對方的話說得含含糊糊,話裏話外都在暗示自己的身份是同行。

然而這話旁人信得,孟桑是半分不信的。

說笑呢!若是這些同行要動手,那早在阿蘭被賣那陣子就應當直接朝她出手,而不是將矛盾對準她的徒弟們。

不過,既然對方刻意要模糊身份,她哪怕是看出蹊蹺,也是不能信的。

孟桑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順水推舟道:“原來真是被牽連的同行!倒是不知三位是哪家酒樓食肆的掌櫃、庖廚,是務本坊裏的,還是東市的?”

“吊梢眼”不耐煩道:“問這麽細致作甚!我告訴你,能留你和你徒弟兩條命,為的就是你手裏頭那些食方子!”

“識相點的,趕緊把方子寫下來,我們就放你們回去。”

孟桑挑眉:“當真放我們回去,而不是隨便發賣了?”

“吊梢眼”一哽,“塌鼻梁”立馬接上話:“若是孟廚娘寫下的食方足夠讓人滿意,那我們會送你們出長安城,並且辦好公驗路引。”

“只要你們日後不回長安,我們便也不會再找什麽麻煩。不過……”男子話音一頓,目光十分危險,“若你們私自回長安,那我等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我們綁得了你一回,就能綁第二回 。”

“孟廚娘是個聰明人,應當曉得選哪條路吧?”

孟桑莞爾一笑,面上瞧不出害怕:“這才是敞亮人說話的樣子嘛。”

她眼中露出貪婪之色:“想要食方?可以。”

“給我多少銀錢?”

屋子裏的歹人面面相覷,隨後哈哈大笑,俱是一副譏諷不屑的模樣,仿佛自己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塌鼻梁”一邊笑,一邊道:“你和你徒弟的命都在我們手裏,還敢要銀錢?”

孟桑坦然得很:“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錢的活計誰樂意幹?”

“怎麽,若我不願意寫,你們還要將我和阿蘭殺了不成?”她也冷笑一聲,很是倨傲地昂起下巴,“那你們可想清楚,我手裏的食方多到堆成山,隨便拿出四五張,就足夠一戶人家一輩子吃喝不愁!”

“想要白拿,那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