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鹹豆花、甜豆花(第3/4頁)

柱子略有些焦急地左右走動,最後沖到孟桑跟前:“要不徒弟再去門口瞧一瞧吧?萬一已經回來了呢?”

話音未落,敲擊聲倏地停了。

孟桑沉聲道:“不,我親自去阿蘭家中看看。”

她右手撐了一下桌面,借力站起身,毫不遲疑地沖到後廚找魏詢。

聽到孟桑所問,魏詢愣了一瞬,下意識重復了一遍:“阿蘭家在何處?”

孟桑點頭,示意魏詢來到偏僻處,快速說道:“阿蘭一向做事穩妥,幾乎不會出什麽亂子。往常,只要是約好的時辰,她都會提前一刻赴約,從未遲來。”

“昨日我倆說定,今日她會在午時左右回到國子監。然而眼下已經午時四刻,仍不見她來。”

孟桑語氣凝重:“阿蘭可能出事了。”

“她是我的大徒弟,也是唯一的女徒弟。不管阿蘭究竟是真的出事,還是被耽擱,我都得親自去瞧一瞧,方才安心。”

魏詢能聽懂孟桑言語裏的堅決,點頭道:“我只曉得她住在昌樂坊,具體是在坊內何處,恐怕你得去問徐監丞。”

孟桑點頭,扭頭就走,丟下一句:“今日食堂這邊算我缺了一日,辛苦魏叔照看一下。”

尾音落下時,孟桑人已經出了小門。

她離開食堂後,直奔廨房所在小院,輕車熟路地來到徐監丞所在屋子,言簡意賅地道明來意。

徐監丞一聽,倒也沒推脫,立馬尋出阿蘭的契書,將她家所在的具體住址告知孟桑。

孟桑將其牢牢記下,謝過徐監丞後,直奔對面謝青章所在的屋舍,在門口喚了一聲:“謝司業可在?”

屋內傳來細微動靜,沒幾息工夫,謝青章從內裏拉開門,面上帶著些微訝異:“怎得這個時辰來尋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孟桑點頭,將阿蘭的事又簡要說了一遍,末了,開門見山道:“我來不及再去東市騾馬行租馬,想先借你的一用。”

聞言,謝青章沒有猶豫,扯下玉佩遞給孟桑:“你拿著此物去馬廄尋杜昉,他曉得怎麽做。”

“好,回來再謝過你。”孟桑沒有多言,接過玉佩,轉身就走。

被她甩在身後的謝青章並不覺被冒犯,目送孟桑的背影消失在屋舍轉角,方才回到桌案前,繼續處理公務。

另一頭,孟桑一路疾走,進了馬廄所在的大院子後,環視裏頭一圈,眼尖地尋到了杜昉。

她跑過去,出示手中玉佩:“我要借你家郎君的馬兒一用。”

見了玉佩,杜昉先是一怔,然後二話不說,從馬廄裏牽出兩匹馬兒來。其中一匹烏雲踏雪的漂亮馬兒,正是孟桑曾見過的。

也不曉得這馬兒是不是記住了孟桑,甩了下馬尾巴,很自覺地朝她所在走了兩步。

“阿郎令我護好孟小娘子,”杜昉將踏雪的韁繩遞給孟桑,“我與您一道去,咱們路上再說。”

聞言,孟桑怔了一瞬,心中閃過疑惑,但沒有立即問出來。

她果斷地點頭:“走!”

出了國子監,兩人翻身上馬,一路往昌樂坊而去。

路上,孟桑將阿蘭的事告知杜昉,最後才問了一句:“你與謝青章未曾見面,如何得了護我周全的命令?”

“莫非,”孟桑話語一頓,似有所悟,“是因著那塊玉佩?”

杜昉的聲音穿過寒風而來:“確實是因著玉佩!阿郎身上的物件很多,每一樣都能當成信物,但意義不同。”

“那玉佩是阿郎周歲那日抓到的物件,隨身攜帶二十余年。以此為信物,便是讓我不惜一切代價護好拿著信物的人!”

風中,杜昉的聲音有些破碎,但大部分都能聽清。

孟桑單手拽著韁繩,留意著前方的人和馬車,另一只搭在腿邊的手靜悄悄地探入懷中。

杜昉解釋完了其中緣由,而孟桑聽罷,默默地摩挲著玉佩上的紋路,並未對此多說什麽。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再開口,專心趕路。

從坊門進了昌樂坊,孟桑按著徐監丞所說的地址,一邊分辨方位,一邊詢問這個裏坊的住戶,最終才尋到了一處屋舍。

那屋子外墻是用黃土夯實的,院門灰撲撲的,瞧著有些破敗,與宣陽坊、務本坊的屋舍都不一樣。

然而,這才是大多數長安百姓住的屋舍。

偌大的長安,拋開北邊的皇城不談,共有一百多個裏坊。住在東邊的身份貴重,住在西邊的身家豐厚,而南邊的大多裏坊不僅住戶少,環境也十分差,屋舍低矮破舊,一眼望去尋不著半分綠意。

孟桑與杜昉神色不變,翻身下馬。

杜昉牽著馬,自覺上前叫門。

喊了好幾聲,裏頭才有生出些動靜,傳出一道中年女人的嗓音。

“誰啊?”屋門被從內拉開,露出一位膚色蠟黃、塌鼻梁的中年婦人。

她一開門,先瞧見的是身著缺胯袍、身形高大的杜昉,立馬露出討好的笑來,語氣諂媚:“郎君,大郎輸了的銀錢,都已經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