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拔掉針頭,方白想用握著紀郁檸的那個手去摁醫用膠帶,但方白還沒從紀郁檸的手裏抽出,那只手就被紀郁檸緊抓住。

方白擡頭看向紀郁檸,看著對方緊皺的眉頭。

收回視線後,方白手沒再往外抽,而是任由紀郁檸抓著。

最後,方白只能用一個奇怪的姿勢,用另一只手摁著紮針處。

房間裏陷入安靜,只有紀郁檸淺淺的呼吸聲。

方白望著紀郁檸陷在柔軟枕頭中的側臉,心想看書的時候就知道她性格倔,自己怎麽還故意去激她。

方白自責紀郁檸的這場高燒,大半的原因都出自她。

但書裏其實寫過紀郁檸會生這場病。

吳梅發現了紀郁檸高燒,但原主沒有多管,吳梅只能偷偷買退燒藥給紀郁檸吃。

最後紀郁檸在閣樓躺了三天才好,導致她身體留了後遺症,在後文中時常復發。

好在這次…來的及時。

一分鐘後,紀郁檸抓著方白的手松了勁。

方白趁此抽出手,將紀郁檸手背上的膠帶撕掉,又把紀郁檸的手塞進被中。

方白俯下身,手貼在紀郁檸額頭上,溫度降了許多,應該沒了大礙。

視線從紀郁檸的額頭處下移,只見紀郁檸唇幹得起了皮。

身後傳來了開門以及吳梅的聲音,“小姐,你回房間吧,這裏我來看著。”

方白轉身,低聲:“吳姐,你沒去休息嗎?”

“你還沒休息,我怎麽會睡得著。”吳梅小聲說道。

方白嘴角微微揚起,“謝謝。”

吳梅連聲說沒關系,語氣中還含著些不好意思。

吳梅之所以睡不著其實還有很大的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想不通方白對紀郁檸的態度怎麽突然就轉變了。

吳梅想不出來,但她心裏有個可怕的假設,她怕方白會趁著紀郁檸虛弱,欺負紀郁檸。

想著想著,吳梅就又從床上爬了起來。

方白對婦人說:“吳姐,你能去倒杯水嗎?”

吳梅應了聲,很快就遞給方白一杯溫水。

方白接過後,用廖黎留下的沒用過的幹凈棉簽沾了水,在紀郁檸的唇上來回輕輕滾動。

昏睡中的紀郁檸似乎有所察覺,雙唇抿了抿。

唇上的幹皮被水潤軟了。

方白見狀,準備繼續幫紀郁檸潤唇,但等她用棉棒沾好水,擡頭的瞬間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差點沒站穩。

吳梅連忙上前扶住方白,擔憂道:“小姐,是又貧血了嗎?你還沒吃晚飯,我去給你熱一下。”

方白前前後後一直照顧著紀郁檸,許是累著了。

吳梅攙著方白坐在椅子上,說完便要出門。

“吳姐,”方白叫住吳梅,“不用弄,我不吃。”

吳梅猶豫:“可是你身體…”

方白晃兩下腦袋,隨後手托著說:“可能是一下子起太猛,供血不足,沒事的。”

吳梅上前,“那小姐我送你回房間休息吧。”

方白:“嗯,好。”

就當吳梅伸手要去扶方白時,方白將手中的棉簽遞給吳梅。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房間就可以。”

方白柔聲細細說著,“這個棉簽不能用了,你換一個新的,給她再塗幾次,唇別太幹就行。”

方白起身,看著眼前四十多歲的婦人,想著對方身體,說道:“過會兒你就去睡吧,她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吳梅被方白一連串的關心紀郁檸的話弄得一怔,她點頭:“小姐放心,我知道的。”

“嗯。”

方白對吳梅還是很放心的。

方白正要離開,忽然想起了什麽,她看了眼紀郁檸,女孩的眉還蹙著,不過面色比之前好了很多,收回視線,方白跟吳梅說了幾句話。

方白離開房間後,吳梅聽從方白的話,準備用棉簽輕輕給紀郁檸潤唇。

當吳梅用棉棒沾水時,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睡眼模糊,卻能看清眼前的人是誰,紀郁檸恍惚間喊道:“吳姨。”

吳梅聽到聲音,半俯身,低聲詢問:“醒了?感覺怎麽樣?”

感覺嗓子幹,身體很熱,手…還在。

兩只手都還在。

紀郁檸手從被子下抽出,她看了眼還沾在手背上的膠帶,盯著上面的紅色血點,沉默不語。

手放下,紀郁檸余光瞥見吳梅手上的棉棒,唇上的水潤現在還能感受到,紀郁檸抿了下唇,低聲:“吳姨,謝謝你。”

吳梅眼睛睜大。

三年來,紀郁檸跟她說過很多次謝謝,但沒有哪一次,比這句還要發自內心。

吳梅心中的愧疚感濃甚,下意思說道:“不用謝,你不怪我就好。”

紀郁檸眼皮下沉,“嗯。”

“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你想吃什麽?我去熱飯,然後給你端上來——”

吳梅話說一半,見紀郁檸又睡了過去,只好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