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第2/2頁)

長孫愉愉倒沒有像其他某些夫人那般頭疼或者不待見這些窮親戚。老太太講求憐貧惜弱,除了對自家媳婦、孫媳婦嚴厲些,對外卻都是很和藹的,時不時對著長孫愉愉這高門媳婦提點,千萬別因為陸家現在風光就瞧不起窮親戚。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窮的將來指不定就發達了,而如今風光的百年後是什麽模樣,大家都不知道。安母時常憶苦思甜,給大家講一些生動案例。而戲本子也經常唱,富家小姐落了難,被昔日周濟過的窮親戚救助的故事。

長孫愉愉雖然沒把這些事兒當真,但能刷老太太好感的事兒,總是得做的。

因此對著今日上門來的小媳婦牛陸氏,長孫愉愉也是親自接見了的,態度還特別和藹可親,畢竟對著這些人擺架子有什麽意思,這可不是華寧縣主的教養。

然而牛陸氏卻是受寵若驚,她娘家那邊兒其實也有些富親戚,那些個太太、夫人的嘴臉她簡直一點兒都不想回憶,若不是這回家裏實在揭不開鍋了,她是萬萬不願意到知府衙門來打秋風的。來之前她就已經做好被奚落、被羞辱的準備了,只想著為了兩個孩子,她就是低到泥地裏也得忍住,得用力地討好縣主。

卻說牛陸氏怎的知道長孫愉愉乃是縣主的?平常老百姓怕是衙門朝那邊兒開都不知道,至於知府是哪位更是不清楚。

奈何長孫愉愉有名啊,她在慈濟院做的善事在老百姓口中傳頌(主要是朱慧蘭幫她宣傳得好),再加上她本就美絕當今,這樣的美人街頭巷口誰不愛談論?翌日跟人誇口,也可說自己見識過天下第一美人。

或者長孫愉愉未必是天下第一美人,但她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又有諸多光環加身,善良又高貴,自然而然就被傳成了第一美人。

這就是流量的力量。可以說長孫愉愉如今在建昌府比陸行這個狀元郎出名多了。邀名、刷聲望,華寧縣主那是一把好手,在京城時這些她就已經玩得爐火純青了。

牛陸氏的丈夫在外聽說了華寧縣主的美名,這才曉得原來新來的知府竟然是寧江陸家的公子,再想起以前老嶽母吹的牛,這不就逼得牛陸氏上門來打秋風了麽。

牛陸氏是沒想著能見到長孫愉愉的,她心裏這種貴人肯定是尋個下人打發了她就是。她是一早就來的,等到了日上三竿也沒聽裏頭有動靜兒,以為是冷處理,卻沒想到這會兒能坐在長孫愉愉的對面,很是忐忑,兩個孩子緊緊地依偎著她,也是小心翼翼地看著長孫愉愉,沒有尋常五、六歲孩子的嘰嘰喳喳,都很安靜。

長孫愉愉掃了一眼,牛陸氏,衣裳雖然是補丁重補丁,但卻是幹幹凈凈的,兩個孩子的臉和手也都幹凈。長孫愉愉想起上回見的那個窮親戚,那一身的味兒,她的教養差點兒當場就崩潰了。

只不過這大冬日的母子三人也穿得太單薄了,都是一層單衣,小孩兒的袖口、褲子都短了,露出大半截腿,凍得厲害。

長孫愉愉和牛陸之間沒什麽話可說,畢竟圈子差太遠了,長孫愉愉只能柔聲問問牛陸氏家裏都有什麽人,理一理這都是遠到什麽地兒的親戚。

然後牛陸氏答了,長孫愉愉算了算,大致就是一百年前就分出去了的親戚。

長孫愉愉留了牛陸氏和兩個孩子用飯,當然肯定不是一塊兒用。

待冬柚領了她母子三人出去後,長孫愉愉吩咐樂桃準備二十兩銀子,再並兩匹布和四封糕點,這就是打發牛陸氏的東西。

到這兒長孫愉愉也就不用在費心牛陸氏的事兒了,只等她們吃了飯,再送出門就是仁至義盡了。

偏才過了片刻,冬柚差了喜杏來報,說是牛陸氏昏倒了。

長孫愉愉蹙了蹙眉,第一個反應是被訛上了,但旋即就想,不對啊,這可不是京城,山高皇帝遠的,在建昌府陸行也能算“土皇帝”,牛陸氏除非是不想活了。

“叫人去請大夫。”長孫愉愉道,“我也去看看。”

這會兒牛陸氏已經被擡到了客房,兩個孩子正鋪在她床前哭。

冬柚見長孫愉愉過來,忙地迎過去低聲道:“縣主,也不知怎麽回事,這牛陸氏吃著吃著飯就從桌子上滑了下去,也不像是騙人的。我叫人將她擡到了床上,替她脫鞋襪時,發現腿上好多傷,手臂上也是,新的,舊的。”

牛陸氏沒有昏厥多久,大夫來之前就醒過來了,趕緊地安慰兩個惶恐不安的孩子。長孫愉愉還是讓大夫給牛陸氏診了脈,說是體弱氣虛,當是餓了許久,驟然飽腹,反至行血不及而昏厥。

長孫愉愉是覺得牛陸氏臉色慘白,說話也過於小聲,卻沒想到這人是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