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頁)

陳一琴吸了口氣,穩住自己的腿沒有打顫,這才繼續往前走。

長孫愉愉也跟著她上了彩樓,但卻在柱子後就停住了腳步,她今兒就是來當配角的,只為了給陳一琴壯膽而已。

洞簫低沉,如泣如訴,好似天邊的一絲白雲,在牽引著東升的太陽。

陳一琴穩住心神後,擡手撥動了琴弦。

原本台下的人只是看中陳一琴的身份,至於她的琴藝麽,這些姑娘家才多少歲能有多大的造詣,還不都是被人捧出來的麽?

然而剛才那洞簫引,仿佛一條線一般,將人的思緒全都串了起來往那台上引去。

陳一琴彈的是《春光好》,這曲子很普通,比較歡快,也是應景,畢竟在上巳宴上總不能彈奏悲悲戚戚的調子。

那春光好似水波將人包裹在了期間,溫暖、芳香,然裏面引線的那洞簫聲卻仿佛天上的一縷白雲,時而歡快,時而引人深思,讓你總想伸手去抓住那縹緲無垠的聲音。

可以說是,水波瀲灩,白雲成綺,相得益彰。

吳嬌娘聽在耳朵裏倒是對這兩個貴女有了新的認識,看來她們也不是全靠人捧出來的,的確是有兩把刷子,或是家學淵源,或是琴、書熏陶,竟不是她能比的。吳嬌娘昂著的頭微微垂了垂,她從小也是遍請名師教導,但還是及不上台上那兩位。

一曲終了,自然是人人叫好,便是那聽不太懂的也覺得好,雖然說不上具體是哪裏好。

長孫愉愉沖著陳一琴笑了笑,伸出了手,似乎是要拉她,但其實只是做個姿勢,兩人一前一後地下了彩樓。

吳嬌娘趕來送陳一琴,又道:“妹妹的琴聲真是天上才有的仙樂,若是能向你請教一二就好了。”

“我……”陳一琴又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阿琴。”陸行的聲音從側面傳來,讓陳一琴松了一口大氣。

那吳嬌娘瞧見新科狀元陸行,卻是眼睛一亮,迎了兩步道:“陸狀元,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陳姑娘是你表妹呢。”

長孫愉愉沒覺得吳嬌娘的行徑有什麽不對,商戶女嘛自然想攀上讀書人家,陸行得中六元,當然會被吳嬌娘看重,想來這位的嫁妝也定然豐厚,瞧模樣和身段卻比那朱慧蘭好上了百倍。

先才長孫愉愉趁著吹簫的間隙,從柱子後的縫隙往彩台下看過,陸行似乎在一群商人裏很是如魚得水,觥籌之間的應酬不見絲毫阻滯,那麽瞧著卻又不像個書呆子了。只是不知道他一個狀元跟那些個商人有什麽好酬酢的。

陸行朝吳嬌娘含笑點了點頭,“吳姑娘,我們就不多叨擾了,家姨母出門時吩咐要早些送她們回去的。”

吳嬌娘戀戀不舍地看著陸行,一路陪著她們一同出了大門。長孫愉愉走在旁邊,就聽吳嬌娘一路都在問陸行,諸如寧江的山水風情,人文習俗之類的,又感嘆自己從沒去過南邊兒,十分向往。最後總結到,如果去南邊兒,可要請陸行盡地主之誼。

這女孩兒心眼兒頗多,嘴巴也利索,對著陸行更是甜美殷勤,若是願意為妾倒也不錯。當然也只能為妾了,畢竟韋嬛如的爹乃是文華殿大學士,是能影響和拿捏陸行前程的人。

待上了馬車,陳一琴對長孫愉愉道:“愉愉,今日可多謝你,若不是你陪著我,我肯定沒有那麽大的膽子登台的,便是上去了,肯定也彈不好。而你在我身邊,我的心就安穩了,今兒咱們琴簫合奏,我不知道別人怎麽覺得,我自己卻是覺得好極了呢。你的簫聲就好像長在我心裏似的,一切都那麽合拍。”

長孫愉愉淡淡地笑了笑。

“而且我不知道你的簫竟然也吹得那麽好呢,不像我,就只會彈琴。”陳一琴有些自卑地道。

“你不用羨慕我,從小我就有樂音天賦,連教我琴的師傅也誇我天賦佳,什麽樂器一上手就會,不然他也不會收我為徒了。”長孫愉愉毫不謙虛地道。

陳一琴“噗嗤”笑出聲,趕緊拿手捂住嘴,卻一直笑得眉眼彎彎。“真不知道老天爺原來如此偏心,竟然會造出你這樣的人,不僅人美得誰都及不上,還讓你又聰慧又才華,一點兒也挑不出毛病來。”

長孫愉愉笑道:“你誇人的詞兒太少啦,還是多學點兒吧。”

陳一琴又被逗得“咯咯”地笑。外頭騎馬的陸行聽了也是納罕,他這位表妹一貫內向,卻不是個容易大笑的人。

不過笑聲很快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給打斷了。

這會兒已經入了夜,雖說春日溫暖但晚上還是風涼,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忽地聽到一陣馬蹄疾馳的聲音,卻也叫人意外。

陸行往左側的道路看去,馬車裏的兩位姑娘也隔著簾子往那邊看去。

“愉愉。”鐘雪凝打著馬奔到了長孫愉愉的馬車前,她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長孫愉愉的馬車,“你在裏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