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景芝先生曾經指點過我的琴藝,我見他所用之琴卻與華寧的如出一轍,當時景芝先生說那琴乃是他外甥所制,所以我才猜華寧那柄琴也是世兄你制的。只是當時我見你沒有反應,也不好說話,但華寧一直在找那制琴之人呢。”韋嬛如道。

話如此之多,而且還有些沒話找話說的意思,長孫愉愉在山洞後隱約聽出了一點兒名堂,他們是世兄世妹,這陸行雖然窮酸了些,卻被韋相公譽為六元之才,嬛如如此主動,很大可能是韋相公想延攬陸行為女婿。

長孫愉愉忍不住捂住嘴巴偷笑,這下韋相公和嬛如都能如願以償了,哪怕陸行沒中狀元,想來一個翰林也是跑不了的。以後卻可以打趣她了。

聽到這兒,長孫愉愉也沒好意思在聽下去,所以提起裙擺又躡手躡腳地從洞腹裏的另一邊退了出去。

“縣主,可聽到什麽有趣的了?”文竹見長孫愉愉笑得好似偷了腥的貓似的,忍不住問道。

長孫愉愉做了個“佛曰不可說”的姿勢,笑著走了。

她回到萼綠華堂不久,就見韋嬛如面帶紅暈地也走了進來,長孫愉愉忍不住笑著上下打量她。

韋嬛如被看得有些心裏發慌,“怎麽了,華寧?”

長孫愉愉立即笑著搖頭道:“沒什麽,沒什麽,我就是看你紅光滿面的,似乎是有什麽喜事兒。”

“我能有什麽喜事兒啊?”韋嬛如的耳根子更紅了。

“怎麽沒有喜事兒啊,先才我還聽得幾位新舉人在吟誦嬛如姐姐的詩呢。”陸甜甜道。

“哪首詩啊?”杜麗棠問道,說起詩她就來了興趣。

陸甜甜捂嘴笑道:“就是上回我們跟嬛如姐姐一塊兒詠荷那首啊,‘碧波掬綠碗,盛來水天香。’丹姐姐還說咱們都是沾了嬛如姐姐的光,若是沒有她,咱們的詩集肯定賣不了那許多冊。”

陸甜甜這邊笑得兀自花枝招展,但長孫愉愉、杜麗棠還有方子儀等人聽了,臉上卻是陰雲密布,連裝腔的笑容都掛不住了。

尤其是長孫愉愉,第一時間就看向了韋嬛如。

“愉愉,我……”韋嬛如急急地想辯白,卻不知道該如何啟齒,情急之下連長孫愉愉的小名都叫出來了。

“嬛如姐姐,你真的參加了詠荷社?”長孫愉愉問得還算平靜。

“愉愉,我只是想,大家都在京城,同氣連枝的,何必鬧得如此僵,咱們都好好兒的不是更好麽?”韋嬛如道。

長孫愉愉有些站立不穩地往後退了半步,她沒想到韋嬛如真的承認了,且還把一切的鍋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被最親近的好友背叛,那種滋味如刀子一般割在了長孫愉愉的心頭。

她韋嬛如難道不清楚自己和長孫家的恩怨麽?還有長孫丹那一堆的烏糟事兒,她不是也一清二楚麽?需要她這時候沖出來做什麽和事佬啊?便真是有心,難道不能提前說一聲,卻要讓她驟然被陸甜甜的話給刺一刀?

史墨梅聞言立即站出來應和韋嬛如指責長孫愉愉道:“就是啊,咱們這些人裏誰不是沾點兒親帶點兒故的,華寧就是你,這麽大人了,還玩那種跟你玩就不能跟別人玩兒的把戲,你自己想想難道不汗顏麽?”她最煩的就是長孫愉愉她們這種自以為高人一等的架勢,好似她跟誰玩兒就是給誰面子似的。

然則長孫愉愉理都沒理蹦跶出來的史墨梅,但她的余光已經看到自己這邊居然有人還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仿佛在是認同韋嬛如和史墨梅的。

長孫愉愉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韋嬛如的眼睛道:“嬛如姐姐,我知道你是好意,也不是沒勸過我,只是這一次你要拉攏我們兩邊,是不是應該提前跟我們說一聲兒啊?”

韋嬛如詞窮了,她知道自己的理就屈在這兒,然則當時她實在沒法兒對長孫愉愉開口,後來也想坦白,可卻總是說不出口,一拖再拖就成了如今這樣。

長孫愉愉幾乎帶著一點兒哭音地道:“嬛如姐姐,你料想到過今日的情形沒有?你知不知道她們想要的就是現在這樣,在這種場合把這件事抖落出來看我笑話。”

韋嬛如低下了頭。

長孫丹因為腳扭傷了只能坐著,但氣勢絲毫不輸地道:“華寧,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們辦個詠荷社歡迎所有的姐妹參加,嬛如只是同我們聚了一次,你又何必這樣指責她?讓她難堪?”

“是啊,咱們又不是仇人,你憑什麽不許嬛如姐姐跟咱們玩兒?而且你們那群人都不擅詩詞,委屈了嬛如姐姐的才華怎麽不說?”陸甜甜也出來幫腔道。

這話杜麗棠可聽不得。“嬛如,你若是想出個詩集,難道咱們還幫不了你麽?你非得去蹭詠荷社的光?”

“我……”擡起頭的韋嬛如已經是淚流滿面,哭得說不出話來,“我真的,真的是為了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