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3頁)

這才是最高的禮贊。

即便沉穩如樂平也有些手足無措的歡喜呢。

待眾人平復了一會兒心情之後,長孫愉愉才道:“今日我還特地從寧江請了蔡氏姐妹來,既是琴會,如今有了北音,咱們也聽聽南聲如何?”

大江南北略微知琴的人都聽過蔡氏姐妹的名聲,姐妹花又帶點兒香艷,這樣的人物事跡流傳得最廣,便是王景芝的名聲也完全比不得這對姐妹花。

長孫愉愉說完後,蔡氏姐妹便出現在了暖雪閣上,姐姐操琴,妹妹吹簫,合奏的是一曲“高山流水”。

這曲子,但凡習琴的都彈過,還鉆研過,面對王景芝這樣的大家,蔡氏姐妹選了這支曲子,可見是何其自信。

樂聲一起,給人的感覺就是蔡氏姐妹不愧是大家,技藝已經圓融貫通到沒有一絲痕跡的地步了,不似長孫愉愉等人,還要小心翼翼地去記憶琴譜。

她二人與其說是在彈琴吹簫,不如說是在玩琴弄簫,十分地歡悅,並非是在娛樂大眾,而僅僅是在娛樂她二人,順帶讓所有人飽了耳福罷了。

妹妹蔡雪在吹簫時,甚至隨著韻律擺起了腰肢來,十分優美,姐姐也隨之而搖頭擺腦。

長孫愉愉看得十分入迷,她還是第一次看蔡家姐妹獻藝,也是第一次看人如此彈琴和吹簫的,不得不說太具有觀賞性了,也難怪她們能紅遍大江南北。

她們既是姐妹又是伯牙子期般的知音,發誓相守一生不分離,這樣的姐妹情卻也叫人羨慕感嘆。

一曲高山流水,虛實交替,高山流水時隱時現,活潑時淙淙錚錚,靜心時清清泠泠,跌宕時有泉擊飛石,起伏時龍騰虎嘯。

聆聽者好像也置身高山流水間,得沐那流水激蕩起的薄霧之潤,得賞那高山巍峨之瑰麗。

比之蔡氏姐妹,陳一琴和長孫愉愉還真的有太多的路需要走。卻不是說她們不如人,這兩位都是天賦卓然之輩,蔡氏姐妹在長孫愉愉她們這個年紀,卻也未必有此技藝。

但世間技藝,不論何種,除了天賦卻也需要比常人付出數十倍、數百倍的辛苦才能換得至善至美。

“好。”慶陽王已經詞窮,只能大叫一個“好”字,然後興奮地誇贊長孫愉愉道:“華寧,你請來這蔡氏姐妹,可真真是給咱們琴會添光加彩啊,沒有她們的話就遜色太多啦。”

長孫愉愉揶揄慶陽王道:“表兄,所以她們才是雙姝吧?”

“嘿嘿。”慶陽王有些訕訕地笑了笑。

蔡氏姐妹彈完琴之後,走下暖雪閣,來到雲蒸霞蔚給眾人行了一禮。近了看才發現這兩人年紀真已經不小了,半老徐娘之際,眼角魚尾紋明顯,然則先才遙望暖雪閣時,卻絲毫察覺不出她們的年紀來。

慶陽王轉頭問陸行道:“陸解元也是來自寧江,可曾聽過蔡氏姐妹的琴簫?”

“蔡氏姐妹一曲千金,陸某不曾有幸。”陸行道,“今日能聆聽仙音,實是托縣主的福。”

長孫愉愉覺得讀書人說話就是討厭,陸行這句話每個字聽著都是在誇贊,然而連起來卻似乎也在指責自己奢靡,和李本清異曲同工,只是委婉了些。

長孫愉愉直接在陸行身上又戳了個“窮酸”的印章。

王公勛貴和文官本就是兩條線,彼此互相瞧不上對方,一個罵對方是“窮酸”,另一個則鄙夷對方“讀書少”。

若非要紮堆,就是今日琴會這般的下場。

然蔡氏姐妹聽得陸行的話之後卻異口同聲道:“只要是陸九公子想聽,奴家姐妹隨時為公子效勞。”

被叫做陸九的陸行顯然也沒想到蔡氏姐妹會如此說,臉上倒是露出了一絲歉意的神色。他其實並無指責蔡氏姐妹要價昂貴的意思,畢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然則華寧縣主這種做派,一場普通琴會就千裏迢迢赴寧江請蔡氏姐妹,這不是奢靡是什麽?

長孫愉愉卻是沒想到蔡氏姐妹如此給陸行面子,也不知是看上他哪兒了?只能歸因於說的是場面話吧。

偏慶陽王捋著小胡須朝蔡氏姐妹笑道:“哦,只有對陸解元才是隨時效勞麽?”

蔡氏姐妹這一次卻都沒搭腔,這就是默認了慶陽王的說法,弄得這位郡王多少有些沒面子。

葉公勉捋著胡須給慶陽王解圍道:“當真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啊,看來咱們以後若是想聽兩位蔡大家彈琴吹簫,卻要托行止兄的福了。”

文人墨客混跡青樓的事兒簡直不要太平常,平日裏隨隨便便聚會也是要在青樓裏去請女史伴酒的,葉公勉自然是深諳其道,可他卻是不知道,寧江陸氏對子弟管教極嚴,陸行等人更是從沒踏足過聲色之地。

此刻聽葉公勉如此說,呂沖恒笑著道:“那他可要被他祖母罰跪祠堂了。”

呂沖恒雖然不是寧江人,卻師從陸行的大伯父,與陸行也頗為交好。他一說這話,陸行、王景芝包括葉公勉等人齊齊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