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頁)

陸征與慶陽王說過話後,一眼便看到了陸行,笑著往他那邊走去道:“沒想到行止兄也來了。”

長孫愉愉卻不料這兩人竟然認識。又想著這兩人都姓陸,卻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宗。

短暫寒暄畢之後,陸征快步走到慶陽王身邊的長幾後坐下。

暖雪閣中韋嬛如已經在琴前坐好,手指在琴弦上撥動了幾下試音。

慶陽王對這王景芝笑道:“景芝先生還有在座諸位都是久在琴棋書畫裏浸淫的,而我這華寧表妹家中可是收藏了不少名琴,今日也毫不吝嗇地拿了出來。不如咱們來猜一猜,暖雪閣中眾位女公子用的是哪一柄琴如何?”

慶陽王這提議對外行來說可說是難於上青天,就好似品茶時,要求人說出水是從哪兒來的一般,那樣細微的差別卻是很難分辨。但對真正愛琴、懂琴的人來說,這卻並非是一項不能完成的挑戰。

很快慶陽王這提議就得到了大家的附和。

慶陽王對著長孫愉愉道:“華寧,閣中每位女公子用的什麽琴你當是知道的吧?”

“是。”長孫愉愉道。

“好,那就由你來為我等宣布謎底如何?”慶陽王道。

“這是自然。”長孫愉愉笑道。

這話聽著似乎是慶陽王在尊重長孫愉愉這個主人,然而你仔細品品那滋味,卻好似慶陽王對上這位縣主有些討好的意思在裏頭,處處都要征求她的意見,絲毫不敢自作主張。

既然商量了要猜琴,總不能一個範圍都不給,否則誰知道都有些什麽琴啊?再且長孫愉愉收藏的那些琴,人家從未聽其音,讓他們來猜豈非太刁難?

所以長孫愉愉讓蓮果示意韋嬛如不要急著開始,她囑咐了蓮果幾句,蓮果便領著一行侍女快步上去了暖雪閣。

不多會兒,暖雪閣內就布置好了,韋嬛如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眾人能看到的窗邊,擡手輕撫琴弦,試了幾個音。

蓮果便上前朗聲道:“這是春雷。”

如此,韋嬛如一直將所有琴都試了一遍,蓮果也挨著報了名字。

春雷、獨幽……

每一柄琴報出來都叫人吃一驚,因為這裏的琴沒有一把是師出無名的,皆是前數朝就鼎鼎有名的琴了。

王景芝忍不住羨艷地嘆道:“縣主收藏的這些琴完全可以建一個百琴齋了,每一柄都是無價之寶。”習琴之人自然愛琴,然而往往是愛琴的人卻得不到這些名琴,以至於它們只能深藏於櫃中。

長孫愉愉謙虛地道:“這些也不是我一家之藏,為著今日的琴會,我還特地去借了幾柄琴,也是為了讓諸位能一品歷代名琴的音韻。譬如那春雷,就是從慶陽表兄那兒借來的。”

王景芝點了點頭,當如是,否則晉陽公主府的勢力就太過驚人了。因為這些名琴都不止經歷過一任主人,她們也當是從別的人家那裏收來的,這其中有沒有使用權勢自然是不言而喻。

待所有琴都試過音之後,韋嬛如在對面閣中朝著眾人行了一禮,才又重新坐到了琴幾前,正式開始彈琴。

叮咚幾聲清響後,葉公勉首先冒出來道:“那就由在下來拋磚引玉吧,我猜韋家女公子用的是春雷。”

長孫愉愉心裏忍不住笑,這還真是拋的磚呢。春雷的聲音,沉厚雄渾,而韋嬛如的琴音卻是空靈低幽。

葉公勉的話音落下後,卻無人附和,顯見的真在琴道一途上浸淫多年的人都不贊同這猜測。

慶陽王捋了捋短須道:“我猜當是獨幽。”

李本清冷聲道:“我猜當是冰弦。”

此三人說完後,卻沒人再開口,慶陽王忍不住問王景芝道:“請教景芝先生高見。”

王景芝算是在座諸人裏正宗的大家,他沉吟片刻道:“我也猜多半是獨幽。”越是懂行的越是不肯把話說死了,不然就丟臉了。

暖閣上韋嬛如已經試音、暖琴完畢,她彈的是一支《瀟湘水雲》,與琴的本色之音十分契合,可見她選琴、識琴的功力不淺。

水天雲色變幻,瀟湘月明猿聲長。她這一曲彈得疏闊裏間雜幽思,或懷古或追往,都能引人共鳴。

一曲終了,就是李本清也收斂了憤憤之色,轉而露出了思索之態,儼然是沒料到京城閨秀的琴藝如此了得,怪不得敢大張旗鼓地辦琴會。他這等人仇視財富,轉而就更是看重才情了。

男賓那邊眾人開始從籌桶裏取算籌,女客這邊兒定軍侯世子的妹妹陸甜甜道:“縣主,你可以公布謎底了麽?”

此話一出,眾人都朝長孫愉愉看了來,她點點頭笑道:“的確如慶陽表兄和景芝先生所猜,韋姐姐用的是獨幽。”

眾人自然恭喜慶陽王和王景芝,但心裏多少卻在感嘆,沒想到“獨幽”竟在晉陽公主府。遇到真愛琴的,心裏難免會技癢,譬如王景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