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怪韋嬛如單獨提出江州解元來。本朝十三洲省,這江州地處南方中心,歷代都是文萃之地,江州的解元可比其他洲省的解元值錢多了。本朝如今大約經歷了六十幾名五殿大學士,其中三分之一都出自江州,可見其文風之盛。

然則江州解元在別人眼裏已經是個人物了,但在這些姑娘家眼裏那就是個舉人而已。別說區區解元了,就是狀元將來混得不如意的也大有人在,並沒什麽值得單獨提出來的。

長孫愉愉道:“也是哦,畢竟是江州的解元,只是咱們都不知道他精不精通琴藝啊。”

韋嬛如低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但這人卻還是值得一請的,想來哪怕不精通琴藝也不會丟人。”

“怎麽說?”長孫愉愉還沒見過韋嬛如對哪個男子有如此高的評價的。

“這人是江寧人,六年前我爹爹提督江州學政時就知道他了,還說他可能是六元之才。”韋嬛如道。

“六元之才?”眾人異口同聲地道。這中狀元不算太難,但連中三元就很罕見了,而這六元那更是世之少有,據長孫愉愉所知,史書上至今也就只出了一位。

方子儀又開始掰手指了,“他如今是解元,豈不是說,前頭縣試、府試、院試他都是案首?”

“我爹說他是六元之才乃是在今科秋闈之前說的,沒想到他真中了解元。”韋嬛如道。

“這樣的人才咱們怎麽從沒聽說過啊?”長孫愉愉奇道,“按說這樣的人,又出自寧江不是什麽小地方,咱們不該沒聽過的呀。”

顧靜婉沉吟片刻道:“他姓陸,又是寧江人,那是南川陸還是望北陸?”

這時就顯出長孫愉愉的缺陷來了,她是公主的女兒,長孫府則是勛爵人家,所以對讀書人的世系就欠那麽點兒深入了解。

寧江乃陸氏郡望,這個長孫愉愉還是知道的,但是寧江姓陸的多了去了,雖然同樣姓陸,其中差別可就大了,因此聽得“四元”陸行乃寧江陸,大家也都沒什麽特別反應。

倒是顧靜婉問南川陸還是北香陸還有點兒意思。

“是南川陸。”韋嬛如道。

“南川陸和望北陸有什麽說頭麽?”長孫愉愉是不恥下問的。

顧靜婉跟她解釋道:“南川陸已經傳承千年,王朝換了一個又一個,但南川陸卻一直屹立不倒,而且人才輩出。在前漢時更有四世三公,顯赫一朝。到了魏時,更是出過一門九子的佳話。”

“一門九子?”鐘雪凝替長孫愉愉問出了惹人笑的話,“是很能生的意思?”

一時眾人都笑了起來,便是素來沉穩的顧靜婉都笑得前仰後合的,待笑完了才繼續道:“哪兒是生得多啊?是說當時他們一家兄弟就出了九位進士。”

這話長孫愉愉和鐘雪凝可就聽得懂了。

進士對她們而言雖然不值錢,卻也知道天下萬萬人裏每三年才出三百人,所以每一個能考中進士的人都不簡單。而南川陸居然在一代人之中出了九名進士,這在史書上也是極其罕見,甚至沒有的。

“呀,那是真不簡單呢。”長孫愉愉道,旋即她又偏偏頭,“既然南川陸如此厲害,怎麽我印象裏本朝開國以來卻從沒有過陸姓狀元啊?”

對長孫愉愉而言,每一屆進士裏,也就狀元還值得她留意一下姓名。

“這裏卻又有一宗趣聞呢。”杜麗棠搶了顧靜婉的話頭道,“南川陸在史上就出美男子,他家先祖陸績就有美姿儀之譽,而本朝的南川陸家也不遜色,本來有一人點了貢元,殿試時寫的策論也是皇上認同的魁首,只不過壞就壞在,殿試前皇上見過他,說他年少俊雅,正合適做探花使,因此禦筆點為了探花。”

姓陸的探花?長孫愉愉一下就想起一個人來,“可是先武英殿大學士陸仲書?”

杜麗棠點頭道:“正是。”

“呀,真是他?”陸仲書長孫愉愉可就太知道的,她那皇帝舅舅的救命恩人,當初她舅舅赴京繼位時,船行途中若非陸仲書舍命相救,力抗“水匪”,她舅舅就得交代在長河上了。所以她家的富貴如今其實也得算陸仲書的一份功勞。

“既然這寧江解元是陸大學士那一支的,是該邀請一下他。”長孫愉愉拍板道。

韋嬛如聞言,欲言又止,卻聽得長孫愉愉問,“那望北陸又是個什麽說法?”

“望北陸其實也是南川陸分出去的一支,只是在陸氏五世祖(天祖)那一輩兒分了家,後來望北陸多從商,雖然也有子弟讀書,也出了幾個名人,但仕途上還是不如南川陸。”顧靜婉道。

“哦。”長孫愉愉忽然想起,定軍侯也姓陸,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支。

“既然南川陸那麽出名,怎麽咱們從沒聽過這位陸解元啊?”鐘雪凝繼續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