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3頁)

梁晏身邊的侍者無奈道:“夜色深了,郎君還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知道了。”他話音才落,院門吱呀一聲開了。

冷白的月光下露出薛鸝的身影,她驚訝道:“世子?”

梁晏也愣住了,疑惑道:“你為何還未就寢?”

“我……”薛鸝梗了一下,低聲道:“世子沒有消息,我無法安眠,本想在院中走一走,怎料會聽到世子的聲音……不想當真會是你。”

梁晏見她沒有反悔的意思,欣喜道:“我已去周氏提了退婚的事,過幾日定能辦妥,你若心意不變,我亦不會辜負你。”

薛鸝羞赧地偏過頭,輕聲應道:“世子一片赤誠之心,我又怎能輕慢。”

他忍不住低笑一聲,朝薛鸝走了過去,月光下二人的影子漸漸交疊在一起。

侍者自覺退下,梁晏抿了抿唇,有些難為情道:“我還怕你反悔,還好……”

薛鸝眼睫輕顫,緩緩道:“幾日前我與大公子已經說清了,往後我願意一心一意地對待世子。”

梁晏聽到她的話,不禁心中微動,手心都在泛熱,好似有什麽快從心口跳出來了。

“鸝娘……”

薛鸝仰起頭,眸光盈盈地望著他:“世子但說無妨。”

梁晏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什麽,薛鸝臉上一熱,低下頭去,對方自覺失禮,忙又給她賠罪。誰知她並未惱火,反輕輕點了點頭。

梁晏的吻輕而克制,只是短暫地覆在薛鸝的唇上,很快便離去了,而後眼睛甚至不敢看她,只是吻她的那一瞬的呼吸卻是滾燙的。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袖子,心跳聲越來越大,從未有哪一刻的感受如眼下這般,她緊張到了極點,卻又欣喜雀躍。

“你要等著我來娶你。”

“好。”

玉衡居有一間琴室,放了十幾張琴,並不是所有都出自名師之手,只是或多或少都陪伴過魏玠一段時日,於他而言意義非凡。

偶爾遇事不決,他會在此處靜坐,或是親自斫琴,似乎如此便能撇去心中浮躁。

桃綺院那處的動靜有侍衛傳給了晉青,再由他轉述給琴室中正在斫琴的魏玠。

晉青告訴他,梁晏夜裏去了桃綺院,二人舉止親密,口唇相貼。

魏玠手中的琴是他早先挑好了木料,又親自斫琴想要送給薛鸝的。漆胎質硬如玉,音聲蒼勁又圓堅,宏透而清潤,是上乘的好琴。

然而薛鸝不喜琴,更不懂琴,她只是假以辭色地佯裝出喜愛。正如他以為薛鸝喜愛他,願意接受他的全部,實則只是在曲意逢迎。偏偏他難以忘卻她的笑聲,她甜膩而故作嬌柔的話語,就像是擾亂他琴音的雷聲,轟鳴著撕扯著,將他平靜的天地給撕碎,而後又想消失得幹幹凈凈。

薛鸝引誘他出格,又冷靜地看著他失控。

晉青說完那些後以後,魏玠的手指輕輕撫過琴弦,撥弄發出一些不成調的聲音。

直到晉青離去,魏玠閉了閉眼,眼前浮現他親吻薛鸝時的場景,她溫暖的舌尖似一條滑膩的魚,時而會從喉間哼出些有趣的聲音。

如今梁晏也這麽做了,他們也會口舌交纏,薛鸝會將對他說過的假話,再虛情假意地說給梁晏。

魏玠僵坐著,身體裏好似有一股濃郁的腥氣在彌漫,近乎沸騰地往上湧,他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讓他幾欲作嘔。

片刻後,安靜的琴室中響起一陣如刀劍撞擊似的爭鳴,又扭曲得像是野獸哀鳴。等到這聲音平息後,晉青再次被傳喚進了琴室。

晉青看到了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跡,魏玠赤足站著,地上是琴弦盡斷的一張琴,有猩紅的血凝聚在他指尖,一滴一滴地砸落。

魏玠面色沉靜,溫和的語氣在此時此刻,無端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你去一趟吳郡,查一查薛鸝從前與人的往來。事無巨細,都要詳盡地搜集。”

晉青應下後,擔憂地看了眼魏玠的手掌,出聲道:“主公的手……”

他輕笑:“無礙。”

平遠侯在侯夫人的墓前坐了一天一夜,最後他答應,只要梁晏願意卸下三公曹一職,隨他駐守上郡,遠離洛陽這種是非之地,他同意梁晏與薛鸝的婚事。

梁晏在三公曹的這段時日也算是受教了,他尚且年輕,去上郡歷練幾年再攜薛鸝回到洛陽並非難事。倘若要早日與薛鸝完婚,他只能應下。

而後周氏以梁晏行為不端為由退了婚事,平遠侯府默默應了,很快梁晏與薛鸝的事傳開,事關魏玠,洛陽掀起了一片不小的波瀾。

魏蘊對此很憤怒,不肯與薛鸝相見,本寫了幾首諷刺她的詩文送過去,路上又把人截了回來,最後小心翼翼命人去探玉衡居的動靜,卻什麽也打探不到。

魏玠仍在玉衡居反省自身,外界的紛擾似乎與他無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