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頁)

薛鸝心中微動,低聲應道:“全憑阿娘的意思。”

鈞山王送來一封信給魏植,讓他看完後一整夜都沒能闔眼。

他在朝中左右逢源,向來不結仇敵,與趙士端的交情也不算深厚,本以為是朝政上的事務,誰知卻是找他討人的信。

二夫人見魏植夜深了還愁眉苦臉地坐在書案前,不禁問道:“究竟是何事,要你如此煩心?”

“是趙士端的信”,他說到此處,面色更加難看了。“他意中了鸝娘,想要娶她做繼室。”

二夫人神情大駭,驚得半晌沒能說出話來,與魏植四目相對,臉色也都陰沉著。

魏植將信遞給她:“你自己看。”

二夫人看完書信,沉默良久,不滿道:“薛鸝倒是有本事,引誘了蘭璋不說,連鈞山王都與她早有情意……如今鈞山王主動討人,我們豈能為了她與人交惡。”

魏植正是因此才煩悶,嘆息道:“鸝娘好心救人,趙士端此舉也並非她能料想到的。若不是她與蘭璋兩情相悅,能被趙士端中意也不算什麽壞事。”

鈞山王位高權重,妻子病逝多年一直不曾另娶,在朝中素有威望。且他高大健壯,面容英朗,愛慕者也不在少數。薛鸝嫁給他便是王妃,稱得上是一步登天,總比無望地癡戀魏玠要好。何況以如今的朝局來看,夏侯氏對魏氏虎視眈眈,若他說服鸝娘,成全趙士端的情意,往後便多了一份助力。

只是……若鸝娘不願,他便成了棒打鴛鴦的惡人。她們母女孤苦無依,千裏迢迢來投奔,鸝娘還不顧性命安危去救他的女兒,他再去拆散她與蘭璋,實在是不仁不義。

魏植搖頭道:“不可,我聽蘊兒說過,她與鸝娘曾一同去鈞山王府赴宴,鸝娘膽小文弱,心思卻靈敏,未必不知曉趙士端對她的情意,只怕心中憂懼,一直不敢說出口。我更不能因此逼迫她了……”

二夫人無奈道:“蘭璋若是知曉此事必不會坐視不理。鸝娘是我們二房的人,未能管教好她,兄長本就心中不悅,此番絕不能將蘭璋牽扯進來。不如先替她定下婚事,既回絕了趙士端,也好斷了她的心思。”

魏植左右思慮,仍覺得這麽做會傷了鸝娘的心,然而也想不到旁的法子,得罪趙士端已是必然。只好點頭道:“不必急著逼她,相看些模樣端正,家風嚴苛的郎君,莫要那些崇尚玄虛,整日喝酒清談不務正事的紈絝。待相看好了與慧娘商議一番。”

二夫人早就在替薛鸝相看好人家了,只是魏植不開口,她也擔心因此讓蘭璋不悅,一直沒有送到姚靈慧手上,如今正能派上用場。

一大清早,桃綺院的寧靜便被姚靈慧的斥責聲打破。

二夫人將精挑細選的郎君名帖都送到了桃綺院,二夫人看人十分用心,每一位郎君都出身不凡,與薛鸝相配綽綽有余,姚靈慧欣喜地拿去與薛鸝看,誰知她卻絲毫不將這些人放在心上。

姚靈慧以為她心中還在想著魏玠,便將她狠狠罵了一通,氣得薛鸝摔門而出,銀燈忙焦急地跟上她。

薛鸝心中惱火,步子走得很快,銀燈小跑著跟上前,安慰道:“娘子若是不願,去求一求大公子吧,他不會看著娘子嫁人的……”

薛鸝聽了便更覺煩躁,冷聲道:“你回去,莫要跟著我。”

銀燈想到薛鸝對魏玠的一片癡心,如今人人都攔著不許她與魏玠相愛,不由地替她難過,仍碎碎叨叨地說些寬慰她的話。

薛鸝只覺得她聒噪,嘆了口氣快步穿過小徑,然而在望見不遠處的人影後,她的腳步不禁頓住,緩緩慢了下來。

銀燈說著說著,自己先紅了眼眶,自言自語似地說道:“夫人明知娘子喜愛大公子,怎能逼迫娘子與他人結親……”

前方沉默已久的薛鸝突然提高音量,語氣悲憤,聲音顫抖道:“不用再說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人人都瞧不上我……表哥才不會管我死活,何必再去讓他為難!”

她說完後甩開銀燈朝另一處跑去,銀燈忙呼喊著去追趕她。

等意識到薛鸝去的方向有一處小湖後,銀燈的呼喊聲都急得變了調。然而不等追上薛鸝,便見她半點不猶豫地沖到湖邊跳了進去,噗通一聲,水花四濺,銀燈嚇得魂都要沒了。

“娘子!快來人啊!”銀燈急得掉眼淚,正要跳下去將薛鸝撈起來,便有一道身影從她身邊掠過,而後又是一聲落水的巨響。

緊接著她便聽到幾人慌忙喊道:“世子!世子落水了!”

薛鸝落入水中的時候,心裏竟冒出個好笑的念頭來。

大抵是她與水投緣,凡是落水,總能牽扯出不小的事來。

只是從前落水的時候,或多或少她都有些害怕,萬一出了差錯,她也是會溺死的。

唯獨這一次,她跳下去的時候心中含著隱隱的期冀。她知曉梁晏會如同多年前一般毫不猶豫地跳下來,攥緊她的手帶她回到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