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頁)

那時父親行商出了事,薛氏的人都當他死了,紛紛上門指責阿娘是災星,她也連帶著叫人欺辱,加上那時她生得瘦弱,面上長了不少難看的紅瘡,出去看花燈叫薛氏的幾個同輩撞見了,搶了她的魚燈不說,還一同推搡嘲笑她,後來她便不曾去看過花燈。

“洛陽的燈會比起吳郡如何?”魏蘊見她看得出神,便好奇地問她。“可有不同之處?”

“燈樹千光照,自然是吳郡不能比。”她輕笑一聲,答道:“若說不同,在吳郡之時可沒有姐姐與我一同賞燈。”

魏蘊愣了一下,輕哼一聲,說道:“你慣會說些哄人的話。”

二人說話間,馬車逐漸停了下來,車夫扯住韁繩後,家仆敲了敲車壁,為難道:“二位娘子,夏侯氏的郎君把路攔住了。”

“夏侯氏?”魏蘊與薛鸝不約而同地皺眉。

不等魏蘊問清是哪一位郎君,小窗的竹簾便被人用劍挑了起來。

夏侯信坐在馬上垂眼朝裏看,窺見薛鸝的臉後愣了一下,隨即便得意地笑了起來。“瞧我遇見誰了,這不是那翻臉不認人的小娘子嗎?”

薛鸝面色不變,淺笑應道:“不過是一場誤會,何以讓郎君掛念到今日。”

他嗤笑一聲,劍鋒的寒芒折射到薛鸝的臉上。

“我睚眥必報這件事,你竟不曾聽聞過嗎?何況你生得這般貌美,我自然要念念不忘了。”

魏蘊冷聲道:“夏侯信,我勸你適可而止。”

“哦?”夏侯信嬉笑道:“原是蘊娘,我方才只顧著同美人說話,竟沒瞧見你也在,實在是失禮。”

魏蘊反唇相譏:“言重了,被你瞧見也算不上好事。”

夏侯信面上的笑意漸漸沉了下去,眼神輕佻地從薛鸝臉上掠過,說道:“叫這位小娘子下來賠個罪,再與我喝上兩杯,從前的事我便既往不咎,如何?”

他自以為這話已算得上給魏氏顏面,更算不得是欺辱,不過一個低門小戶的女子,能叫他耐著性子也是他的恩賜。

魏蘊按住薛鸝的手想要安撫她,並說道:“鸝娘是我魏氏的人,只要我不許,任何人也休想欺她。”

夏侯信睨了薛鸝一眼,冷聲道:“你不肯?”

四周聚著不少看客,僵持得越久,夏侯信便越不耐煩,他不會讓同一個人幾次將他的顏面丟到地上踩。

不過一個外姓旁支,魏氏還能為了她與太尉府翻臉不成。

夏侯信淡淡道:“話已至此,也不必留什麽情面了、來人,將這小娘子給我拖下來。”

話音一落,魏氏的家仆立刻聚在馬車周圍擋住夏侯信的侍從。然而魏蘊不過是出門賞燈,隨行的侍從並不擅長與人搏鬥,幾下便叫人制服了。薛鸝一向是個能屈能伸的性子,見狀便要軟下態度去賠罪,實在氣不過日後再討回來便是了。

誰知她才一彎身出了馬車,一個靠近她的侍從忽地慘叫一聲,手掌赫然被一根袖箭刺穿,鮮血頓時染紅了手掌。

晉照的速度很快,頃刻間便從人群中移到了馬車旁,手中的長刀已經擱在了一人的脖頸上,對方被嚇得顫抖,腳步不敢挪動分毫。

百姓們認出夏侯信,都知曉他性情暴戾,也不敢留著看戲,紛紛避遠了。

薛鸝有些驚訝,她還以為晉照也跟著魏玠去了冀州,不想竟是在暗中護著她,也不知她今日親近梁晏可有叫他看了去……

不過看去了也無甚要緊,總歸梁晏才是要緊事,魏玠總有一日要知曉……

“堂兄竟將侍衛都留給了你。”魏蘊的語氣略顯低落,薛鸝卻沒有心思安慰她,而是望著靠近的來人。

趙統策馬緩緩靠近,夏侯信見到是他,本欲出口的話也堵住了。

“你便是夏侯征的長子?”趙統的衣袍上罩了層軟甲,被燈火照出暖黃的光,卻依舊顯得無比森冷。他與人說話的時候不怒自威,以至於才一開口,夏侯信便失去了方才的囂張氣焰。

“在下夏侯信,見過鈞山王。”

趙統似乎不想多說,只淡淡道:“薛娘子與我有恩,你若為難她,便是要與我為敵。”

他到底是長輩,又是是夏侯氏想拉攏的封王,夏侯信再如何氣憤,也不敢因私仇與他交惡,只好不情不願地說道:“晚輩不敢,既然鈞山王開口了,此事便算作了解。”

說完後,他冷冷地瞥了薛鸝一眼,陰著臉駕馬走了,也不管他受傷的侍從。

晉照收回了刀,沉默地擠開車夫,擋住薛鸝的大半個身子。

魏蘊心有余悸地盯著趙統,緊緊握著薛鸝的手不松開,連手心何時出了層冷汗都未察覺。

趙統看向薛鸝的時候,目光柔和了不少,語氣也沒有方才的冷硬。

“今日遊玩可還算盡興?”

“甚好。”薛鸝點頭。

他並不是少年人,然而面對中意的女子,竟也忍不住在內心思忖著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