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他渾渾噩噩地喝了一壺酒,失魂落魄地躺在廊前昏睡。

平遠侯闖進去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他一身酒氣的模樣。怒火霎時間直沖頭頂,他一聲暴喝:“混賬東西!”

梁晏被他一聲怒罵嚇醒,不等做出反應,便被猛地一腳踢到了廊下。而後便是一鞭子狠狠抽中了他,將他的衣衫都被打得破開口子。

平遠侯是習武之人,一身蠻力,鞭子揮下去帶著響聲,一旁的侍者都聽得心驚肉跳,梁晏偏偏一聲不吭,咬著牙硬生生承了下來。

“我再問你一遍,去還是不去?”

梁晏俊俏的臉上都疼出了冷汗,唇瓣也被咬得發白,仍是憤憤道:“不去。”

平遠侯一腳踢上了他的肩,將他踹倒在地,用馬鞭指著他,兇狠道:“你流得到底是不是老子的血,我征戰沙場多年,生出你個文不武不就的東西,連長|槍都拿不穩,一心做那沒出息的秋官。”

他俯下身,壓低聲音,更顯陰郁暴戾。“朝中奸佞蛇鼠一窩,你以為自己能獨善其身,讓社稷危而復安?你去做那文臣,往後又有何人護你!”

說到最後,他已是咬牙切齒,梁晏緊攥雙拳,仍是不肯低頭。他氣得眼尾發紅,眼白布滿紅血絲,悶聲道:“無需旁人護我,一切皆由我自己承擔。我知道自己比不上魏蘭璋,沒有他的雄才偉略,更沒有萬夫不當之勇。便是往後一片坎坷,也無須父親擔憂。”

平遠侯死死地盯著他,一副要將他生吞活剝的表情,然後好一會兒,他也只是冷笑一聲,說道:“你是比不上蘭璋,你若是他,何以讓我如此費心。”

他的話說完,梁晏面色慘白,正逢魏玠趕回了玉衡居。

平遠侯終究是沒有當著魏玠的面羞辱梁晏,只是淡淡地與他打過了招呼,說道:“擅自闖入你的居所,失禮了,這幾日孽子為府上添了不少麻煩,我這便帶他回去。”

“我還有事想請樂安商議,姑父不如先回。”

似乎魏玠一來,疾風驟雨也成了和風細雨,幾句話過後,平遠侯便不再堅持帶梁晏回府,只是臨了又掃了他一眼,淡淡道:“既如此,還請侄兒替我照看好他。”

梁晏別開臉,直到平遠侯離去,也不曾擡眼看他。

等人走了,魏玠走到梁晏身前,無奈道:“起來吧,先去上藥。”

梁晏半晌沒理會,沉默許久後才仰起頭看他,不知看到了什麽,眉頭忽地一皺。

“魏蘭璋,你這是輕薄了誰家小娘子,怎得叫人家反咬了一口?”

他不過是隨口調侃了一句,卻不想魏玠的臉上竟出現了一絲不耐。

“平遠侯此刻尚未走遠,你若再口無遮攔……”

“好好好,不說了。”話雖如此,梁晏的目光卻仍停在那處微小的傷口上,似是要從中探究出什麽。

魏玠反常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快步朝堂中走去。

他愣了一下,盯著魏玠的背影。

倘若當真無事,以魏玠的性子必定不屑理會他。

梁晏心中沉了沉,一直到侍者為他上藥的時候,始終不見魏玠露面,於是他打探了魏玠午後的去處。

桃綺院,的確令他意外。

梁晏忍不住回想起與薛鸝初見的情形。陰雨潺潺的林間小道,她身上還有一股檀香,的確是個雅致溫婉的女子。

她是在什麽時候傾心於魏玠的,早在那時她便屬意他了不成?

梁晏輕嗤一聲,默默地盯著手臂上的淤痕。

並不奇怪,即便當日是他送薛鸝回府,不久後她依舊會對魏玠動心。

只是魏玠這般冷情寡欲的人,有朝一日也能為色所迷,的確出人意料。

可笑。

正值醜時,天色尚且昏黑,玉衡居只有守夜的侍者還醒著。

魏玠的臥房向來不熄燭火,當他的身影映在锜窗之上,立刻有侍者迎上前等候吩咐。

只是夜色昏黑,時辰尚早,往日這個時候,魏玠還在歇息。侍者不禁疑惑,只聽房門輕響一聲後打開了一小半,魏玠穿著霜白的寢衣,身上隨意地搭著一件玄色長袍。

他的嗓音帶著初醒的低啞,沉聲道:“去端一盆凈水來。”

侍者應了一聲,門又輕輕掩住了。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似乎還從魏玠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惱火。

魏玠走回床榻前,默然地站了半晌,頗為煩躁地看著一床被褥,無法再與之有一絲一毫的觸碰。

他很少做夢,唯獨今夜夢中的畫面記得清晰,一切都顯得格外真切。

幾乎是想到這個名字,他都會下意識地皺眉。

夢中之人音調古怪地喚他的名字,像詩篇中所寫的山中精魅。

他看似掌控一切,卻又無時無刻不在被她所牽動。

然而清醒後再回想,夢境中的一切是何等荒唐。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也許是當日祠堂所聞引出今日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