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跳樓的影後(9)
小姑娘長大了。
之前還猶猶豫豫、被親了後總會羞著臉埋怨嘟囔幾句,現在膽子倒是一下大了不少,竟然都敢主動索吻了。
一種詭異的“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油然而生。
她想像往常一樣,用捂嘴的動作來表達自己毫不客氣的拒絕。
卻在擡手的同時,余光瞥見了手套上因碰過小龍蝦而附著的油漬。
正是有了這片刻的遲疑,使得一夜之間似乎長大了的小姑娘,撲過來吧唧一口,牢牢地咬住了她的唇。
這是清醒狀態下,邵籽之主動開啟的第一個吻。
半分鐘前,她想要親吻的態度有多自信,現在真得手了,反而又跟個膽小鬼一樣,轉眼又萎了。
白凈的耳根如火燒山野般,不過瞬息,就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
小姑娘咬緊下唇,乖乖坐回原來的位置,低垂的腦袋恨不得能挖個洞鉆進去,羞得連句話都說不利索:“我、我繼續、繼續看劇本了。”
前後態度的轉變太快,連白芡一時都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了,不由覺得好笑,也沒因對方的中途退縮而調侃,神態自然地問她一句:“小龍蝦還吃嗎?”
邵籽之扭捏地擡起頭,軟乎乎地嗔瞪她一眼:“白芡,你現在不準講話了!”
女人的態度算得上寵溺:“好好好,知道了,小姑娘。”
“不準這麽叫我!白芡你閉嘴!”
白芡眨眨眼,聽話地噤聲。
邵籽之原本是面對著她的,有了這一小段插曲,掩耳盜鈴般連忙轉身將背朝向了她。
一時沒人再開口,曖/昧的氣氛,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淌,終被吹散。
邵籽之很快沉浸在了劇本中,白芡安靜坐在一旁,戴著手套,利落幹脆地將盤裏的小龍蝦,一只只從蝦殼中剝出,又把它們整齊碼在一旁。
花了不算短的時間,數斤小龍蝦全部被解決,白芡只吃了三分之一,起身脫下手套,彎指敲了敲小姑娘挺直的後背。
“我先去洗澡了,等下東西吃完,別忘了收拾一下,知道嗎?”
邵籽之扭頭,看見了那盤只需戴上手套就能直接食用的小龍蝦。
白芡已經上樓,她盯著那一堆白嫩鮮美的肉,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
——這上面,似乎還能嘗到女人唇上殘余的口紅味道。
……
白芡沒想過,邵籽之也會有因為太過入戲而影響到日常生活的一天。
《秋涼寒江水》裏,邵籽之即將飾演的“江皇後”,是個靠著自己的計謀與手段,從最下等的宮女開始,一步步晉升,最後成為太後母儀天下的角色。
這是部典型的古代宮鬥劇,邵籽之前前後後研讀了這麽多遍劇本,截至今天,從未出現過情緒失常的狀況。
白芡也就沒想過,邵籽之最終會和“入戲”一次,扯上聯系。
本該是再平常不過的夜晚,意外來得讓人猝不及防。
白芡被一陣肝腸寸斷的哭聲吵醒,一開始還有些晃神,徹底清醒之後,定神聽出了聲音的來源。
就在屋外。
那淒厲慘痛的聲音如鬼泣,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前行時留下的。
她很快反應過來,連忙下床打開了門。
客廳的燈開了一盞,昏黃的燈光打在前方不遠處的女人身上,增添了一絲淒涼感。
女人披頭散發地跪著,一張精致漂亮的臉,此時卻慘白得一絲血色也沒有。
表情哀痛,淚水糊了整張臉。
“苑兒!苑兒!我的苑兒啊!”
沙啞不成調的嚎啕聲從那張被咬破的幹裂唇瓣中吐出,她直直盯著前方,仿佛那裏真的站了某個人。
女人眼中情緒復雜,含癡帶怨、哀中有恨,白芡才剛看見,就不忍地偏開了眼。
她明白,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太過入戲”了。
原劇情裏並沒有這一段,極大的可能,是因為自己改變了劇情而引發的新考驗。
——如果不及時把女主從這種極度悲痛的情緒中拉出來,最後若是真的將自己當成了“江皇後”,那後果,不是她想去承擔的。
白芡朝人靠近,同女人一般,小心翼翼地跪在對方面前。
她嘗試喚回對方的理智:“邵籽之,你能聽到嗎,是我,我是白芡。”
“江皇後”聽見了“男人”溫柔的呼喊,她麻木地擡頭,看見了對方臉上虛偽的焦急和憐惜。
瘦弱的手一把掐住男人的領口,她恨恨地瞪著他,眼中的怨毒與痛恨,刺得人心頭一顫。
“獨孤寒,你好狠心呐!為什麽!為什麽!那是苑兒,是我唯一的苑兒啊!他不是你的孩子嗎,為什麽,為什麽你這麽殘忍!獨孤寒,我恨你!我恨你!”
她咬牙說完,氣急的心血上湧,一口“鮮血”抑制不住地從喉間翻湧而上。
“江皇後”生生將喉中這股腥甜咽了下去,攥著“男人”的手,顫抖得不行:“獨孤寒,你會遭報應的,哈,你一定會遭報應的,我咒你,我咒你!哈哈哈哈哈,我要咒你,永生永世,斷子絕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