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水時聞言趕緊直身擡手,給符離按了按鬥笠遮住眉眼,而後朝著那將軍一陣擺手。

“不參不參,我們不參!”

笑話,參什麽軍,等著月圓的時候好在大軍中央變成巨狼麽!怕是要被卸成八塊!

那將軍被符離拎的及時,並沒什麽傷,只是有些驚到了,此時好好順了氣,又聽被拒絕,登時又有些站不住。

一個大胡子裨將見危機解除,便山前拱手,“在下定平軍中躍騎校尉沈平,這位是我們後將軍蔣昭,將軍他是個文弱書生,此番多謝二位救護之恩。”

說罷就要行禮,水時趕緊攔住,“不必不必,恰好趕上,你們還是帶這位將軍去醫館看看吧!”水時看著仿佛比自己還弱,在那捯氣的軍中後將。

衛兵連稱是極是極!擡著蔣昭就要走,可蔣昭可執著!伸著小細胳膊,還往符離那邊夠,“誒呀,英雄!報效國家,平山定河!”

大胡子裨將直搖頭,趕緊吩咐兵將,“快,帶將軍去孫先生那看看!”言下還有未竟之意,順便在看看腦子!怕是摔壞了。

水時一聽去找孫先生,心中便留意,只是沒有顯露。那沈平回過頭,看著一地狼藉,還有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軍馬,便伸手從懷中掏出銀兩,交給水時。

“閣下,請幫我轉交給各位攤主,當做賠償。”

水時在山下也是生活過一段時間的,他顛了顛這包銀子的分量,很是不輕,便急忙說,“誒,用不了這些吧!”說罷回頭看早就扶著大娘躲在遠處的攤販們。

那幾個人一看是兵將,哪還要錢啊,前線吃緊,可都靠著他們保家衛國,驚了馬也是意外,連將軍都受傷了,他們可不敢收錢,於是緊忙朝水時擺手搖頭。

水時轉回來朝沈平一攤手。可沈平也為難,他們大將軍的軍令說征兵歸征兵,不準攪擾百姓,眼下砸了人家攤子,哪有不賠之理!

水時見那裨將撓頭,便打開錢袋,只取了幾兩銀錠子,“這些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將軍拿回去吧。”沈平心道也好,收了錢就好,隨即朝水時道謝,心裏還想,這小哥兒還挺有膽色,跟官兵將軍說話也硬氣的很,頗有些意思。

這人哪知道水時的底細,他並不是有膽色,只是心中沒有什麽尊卑的觀念,只是對守衛家國的士兵有些崇敬罷了。

此事告一段落,沈平便上前去牽馬,不論如何,軍馬還是要牽回去,一是這匹大黃馬也是營內排的上號的神俊,沒有丟在這不管的道理,二是,驚馬原因總待調查,是意外還是人為,這必要深究。

只是,他想的挺好,現實卻不容許。大黃馬已經癱在地上站不起來了!本就受驚,又被渾身散發著群狼淩厲之氣的符離一頓收拾,不尿出來就是它大黃最後尊嚴!

“駕,駕!起身!”沈平本就生的粗獷,頗有悍兵的意思,但也分毫奈何不得地上的大家夥。

符離看著路邊還沒賣出去的野鹿,又看了看擋住攤子,站不起來的黃馬與吆喝叱咤的“人”,任由這樣,那就沒人能過來買鹿了,他雌獸喜愛的“鐵疙瘩”也就沒有了。

於是,這人只站在遠處,在細藤鬥笠的遮掩下,齜出獸牙,胸中響起低低威脅共鳴。

這聲音是狼神族古老的禦獸六調,符離也是成年後才自然而然的會了一些零星碎片,掌握的並不好。這音調頻率極低,人耳不夠靈敏,是接收不到的,但動物都能聽到。

沈平就見一直不聽話的大黃馬忽而一僵,耳朵直立不動,隨即便喘著氣,瞬間“撲通”的站起來,嘴裏也不吐白沫了,四肢也不抖了,不安的跺跺腳,撒腿就往城外兵營的征兵駐紮處飛跑!

大胡子裨將有些傻眼,但也由不得他多說,跟著馬就跑,還不忘回頭朝水時說話,“有事要幫忙的,去城外大營,報我沈平的名號!你們這朋友我交了。”說罷從腰間解下個什麽東西,扔給兩人。

符離都沒擡眼,瞬間伸手夾住,拿到眼前一看,是一只寸尺大的小鐵牌,上邊刻有“躍騎”兩字官稱。

水時只見他男人連看都沒給自己看,接過手後,直接將東西扔進藤簍。

“……”有毒嗎是!看都不給看。

小販們見事情平息,這才逐漸上前,卻也離符離遠遠的,只客客氣氣的和水時說話,水時並不在意,將錢分了,就老老實實的站回符離身邊,等賣鹿。

也是這一番聲響引來了人群查看,其中有一個富戶的管家,便要買鹿肉給主家吃,說是員外娶了太多小老婆,年前剛從鄉下擡進來一房男妾,但他那娘的手腳不老實,很是招惹了大夫人,夫人便又幫老員外娶了一個鮮嫩聽話的小妓回來分寵。

這不,老員外身上掏空了,叫管家出來買上乘的鹿肉找補。

水時懶得打聽內宅的事情,講好了價格,將鹿肉直接賣了,不過鹿角卻叫符離掰了下來,這種東山的鹿很奇特,尤其是鹿角,形狀如海中紅珊瑚,角質絨而厚,硬卻不僵,根部一剌還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