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水時話音剛落,屋子裏霎時間落針可聞。

他自己臉漸漸紅了,甚至一路蔓延到耳根。高大娘等人更是張口結舌,“他,誰?”

水時見事已至此,又小聲找補一句,“那個,我相公。”

這幫嬢嬢一旦說起這些事,可就連害怕都忘到腦後了,對峙在那樣駭人的符離面前,也語句通暢的詰問起來,“這,什麽時候的事?”“哥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要是有人家了,早告訴我們啊,這不耽誤事嘛。看,現在叫你家那位知道了,我們成了什麽了!”

眾人嘁嘁喳喳的說個沒完,嗡嗡嗡的聽得符離直皺眉。

水時也是靈光一閃,現想的主意。他尋思著,符離又聽不大懂人話,想必也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回頭也不尷尬。且又同時徹底拒絕了眾位大嬸的好心,自己清靜,又不用“找人家”,一舉好幾得,所以也顧不得臉面了!

他咳嗽一聲,開始睜著大眼睛瞎說,“就,我們在山上定情,奈何我倆無父無母,又是那個,那個,對!無媒苟合!怎麽敢當著村裏的人說呢,眼下我不能再耽誤嬸子們的功夫了,也顧不得許多。”

嬢嬢們也狐疑,但一聽是山上下來的,想必禮數自然不周全,也就罷了。況且,哪有哥兒會瞎說自己的婚事的!所以當下也都信了。

高大娘如此熱心,也是看著過世林母的情分,當年她們也是情同姐妹,聽到水哥兒竟這樣心酸,連婚事尚且要隱瞞,當下又張羅起來。

“嗨,水哥兒你莫怕,高大娘給你做主!什麽無媒苟合,我高山紅就是你們倆的媒人,你們結伴倉促,想必禮還沒行吧,那可不成,咱們挑個日子,把事辦了!”

水時一聽這話,當即啞口無言,他實在低估了這些中年婦女的熱心,難道他為了圓謊,還要押著符離去拜堂不成?他可按不住!想想都害怕,“拜過了拜過了,實在不必再費一回事了!”

說罷也不再讓這些人有說話的機會,當機立斷,“天也不早了,嬸子們快家去歇著吧,改日我做好年禮,登門拜訪!”

眾人稀裏糊塗的被水時往出領,符離也不擋在門口,他扔下鹿,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甩了甩頭發,側身回到屋裏只是眼神一直在水時身上,他高高挑著眉,不知心裏在想什麽。

高大娘已經行至門口,還不忘回頭和水時小聲說,“誒,雖然你這相公看著俊是俊,但著實氣勢駭人,你可近日緊著些教教他規矩,過年新人可要挨家子串門拜年,別嚇到人家。”

水時深知再不能多說,急忙稱是,規規矩矩的送走了這一班人馬。

他長出一口氣,關門回身,就見那人高壯的體格倚在門邊,眼眸深深的看著自己,符離被窗邊滲進來的月光一照映,眉目更加深刻,身上的麥色肌膚也仿佛散著光。

水時不自在的扣了扣手,眼神從那具強健的身軀上遊移挪開,相隔不遠,他仿佛硬聞嗅到了那種雄性勃發的強悍氣息。

他有些緊張的喉嚨一動,臉上的紅暈還沒徹底消散,心裏也跳的有些快。而水時只把這當做說謊騙人後的心悸,不敢往下多想。

於是他故作輕松的幹幹笑了一下,“哈,哈哈,天晚了,睡吧睡吧。”

說完悶頭往屋裏走,但自己卻被擋住了,往右邊一挪,又被擋住了。符離滾熱的體溫離自己太近,烤得他心慌,也叫他喉嚨更幹了。

水時趕緊挪開,退了好幾步,“咳,剛說話唬她們的,你也未必知道什麽意思,別生氣哈,睡覺睡覺。”

符離聞言側了側身,將一直低著頭的雌獸放進了主屋,然後擡臂關上了門。

小白狼見那一群聒噪的“兩條腿”走了,這才從外頭回來,本來跟在水時腳邊,正想一同擠進暖和的主屋炕上去,奈何迎頭就被門板拍了個滿臉花!立刻氣憤的伸腰撓了好幾下木門出氣,最後無奈的聳下頭,嘆了口氣。隨即轉身撲向地上還熱乎的鹿,狠戳戳的“啊嗚”一口咬上去……

水時見小狼被關在門外,當即便要過去開門,但卻被符離堵了回來。他低著頭,緊盯著自己,那頭水時梳的發髻已經有些散亂,此刻剛獵完回來,零散的發絲落在眼前,半遮不遮的擋住那雙懾人的金眸。

看著與往日不同的符離,水時心中沒底,更緊張起來,連步往後退,符離卻緊緊貼了上來。水時靠在木櫃上,退無可退,符離便籠罩住他,俯下身,不斷挨蹭摩擦著水時,又將高挺的鼻子埋在水時的脖頸間,仔仔細細的嗅著,磨蹭著,將灼熱的氣息呼在他頸窩間。

像是一頭要同人親近,卻又不得其法的狼。

水時的臉色緋紅,手腳也被磨蹭軟了,兀自靠在櫃子上,呼吸不暢,心裏麻麻的。他不想躲開,仿佛貪戀這一份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