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水時見到周圍有不少孩子與不熟悉的三兩個村民,他趕緊拍了拍符離的肩膀,要自己下來走。

已經進了村子,還讓人背著可太招眼了,符離這樣獨特的人,想必明天村子裏能傳出八九個謠言的版本。所以趕緊叫這人蹲下,他跳下來,果斷的抱起藤筐,撒開腿,徑自先跑回家了。

上坡要路過鄭家門口,鄭大嫂正在門外拿著簸箕,篩包谷皮子。見水時從村子裏上來,就去打招呼,“水哥兒,這大上午的,怎的出去了?”

水時見門口的鄭大嫂,有些拘謹,回頭瞥了瞥後邊路口慢悠悠往這邊走的符離,便支吾著說,“就是,上山撿些野貨。”當下便從筐裏拿出好幾只大鳥蛋,“嫂子,回去或煮或煎,給孩子補一補吧。”

鄭大嫂哪見過這麽奇特又大的蛋!平日就是連雞蛋都很少能沾到,本想推卻,只是看著身邊還淌著清鼻涕的幾個頑童,做母親的心心一酸,還是不好意思的將水時手中的蛋接過來。

“這,嗨呀,咱們是一家人一樣的,嫂子不跟你客氣了,昨天我……”

鄭大嫂還沒說完話,聲音就卡住了,水時順著她的目光往身後一轉頭,就見符離單臂夾著小狼崽,已經跟上了自己。他長腿一邁,路過鄭家門口,目不斜視的,上了坡。

水時昨夜拴了門,於是符離也沒走正門,他行到有一人多高的院墻邊,擡腿一躍,輕松進了院子。

鄭大嫂見到這樣的情形,杏眼瞪得老大,說話直結巴,指著已經不見符離蹤跡的院墻邊,“這,這,他是哪個,怎麽進你家,看著嚇人。”

水時不得不解釋了原委,只說這就是他山上的恩人,傷愈了,怕他自己上山危險,便陪著去的。

說完水時趕緊辭別大嫂,多說多錯,趕緊回去才是,還不知道小黑馬到沒到家呢!

水時背筐一走,原地只留下一個張目結舌的婦人。她雖然看著符離那樣剽悍的身形與氣勢很懼怕,但等人不見了,自己卻抱著篩子在門口感慨,好英俊的人!又如此威武,這才真真是條漢子呢!

她在鄭家,知道的也多些,聽公婆的意思,水哥兒是不會來家裏許給冬生了,好像是和他那個恩人有些意思。

鄭大嫂看著費力往坡上走的小哥兒,又想起剛才山嶽一般的男人,兀自臉紅起來,心裏唏噓的想著,這,這樣的體格,水哥兒可怎麽受得住!

旁邊的孩兒直向母親要水時送的蛋,鄭嫂子才回過神來,直啐自己,汙汙糟糟的想些什麽!趕緊領著孩子回屋裏,將蛋好生放起來。

辭別了鄭大嫂的水時,好不容易背著筐到了門口,可擡手去推門,卻愣住了!

他們昨夜是從後山坡走的,所以大門如今還從裏邊拴著呐!

他剛想開口喊符離,但一想那人也未必會開,便要找東西撬門。只是他剛一擡頭,眼前的厚木門“吱嘎”一聲,朝兩邊開了。

門裏站著高大的符離,他在陽光下的一身腱肌更加雄武,鐵掌更是筋骨分明,掌中還握著兩截極粗木頭。

水時定睛一看,一咂嘴,行了,以後都不用拴門了。門上的木拴已經被利落的掰成兩截,一般人可辦不到。

小黑馬此時正委屈的趴在院裏的空畜圈中,昨夜它實在跟不上符離的速度,被水時趕了回來,本來就氣悶,到了屋門口,才想起來,馬可不會開門!馬進不去屋!

於是跺著蹄子,在畜圈中蕭蕭瑟瑟的等了一宿,這些“人”才回來。水時見小黑馬跑過來,才放下心,可又見它長長的眼毛上都是霜,就很歉疚,順手從藤筐中拿出好幾樣果子給了它。

人也齊了,也該做飯了!水時背著一筐的“好東西”,很想去大戰一番身手,只是,掀開水缸才發現,只剩一個水底了,剛剛夠給符離煎藥。

水時嘆了一口氣,想起了幫忙挑水卻被符離按在地上掐住脖子,好生威懾了一頓的冬生,頓覺屬實是連累了人家。

於是,他便從側屋中翻出了一條陳年的扁擔,還有前幾日鄭木匠給新打的兩只水桶,開了門,一路朝河邊去了。

路上或遇到同去打水的同村,看著竟然是一個哥兒去挑水,都直問是哪家的,怎冬天還叫小哥兒出來幹重活!水時也笑呵呵的不在意,他心中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呢!

只是,這個有擔當的男子漢不知道,這一路,符離都跟在他身後。

符離審慎的觀察著每一個路遇之人,以求洞悉他們的意圖與行為,他拿出了捕狩獵時那樣的專心與心計。

最終,就在水時走到河邊的功夫,符離下定了決心,他認為,他可以。

水時剛剛彎腰,要用水桶到熱河中提水,就見從旁邊伸出一只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水桶,這只手獨具特點,讓人一眼就能看出身邊這人是誰。水時驚訝的擡頭,看著認真握著水桶的符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