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時說完話,就將兩只小手擡到胸前預備好,滿臉含著隱秘的期待,就像一只即將快樂挖土的傻兔子。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符離,仿佛裏邊堅定的寫著,信我!我最可靠!

符離聞言挑了挑眉,坐起身,暗金的眼睛深深的看著水時。

水時被這人注視著,壓迫感瞬間就上來了!使壞的興奮感一過,就心虛的避開眼神,要往後退。

符離見狀,毫無察覺的輕嘆了口氣,而後對著水時轉過身,一頭硬發並不服帖的落在寬闊堅實的背脊間。

水時停住腳步,擡頭看到那人已經背對自己坐好,他眨了眨眼睛,符離健碩的身軀隨著呼吸而輕緩起伏。

他小心的蹭到那人身邊,涼手輕輕穿插在符離濃密且略微淩亂的發間,他漸漸感受到了灼熱的雄軀散發著熱氣……

等鄭老漢到了水時的院子時,就見這小哥兒不知怎的滿臉通紅,坐在谷倉的柴堆旁,使勁揉搓他那只撿來的“白狗”,嘴裏還邊揉邊嘟囔著什麽。

水時見是鄭家人來了,趕緊停止了對小白狼的遷怒,松開了被他揉的亂七八糟的小腦袋,起來打招呼。獨留小狼崽被弄的一臉懵逼,頭上還起靜電了,炸著幾根呆毛。

一同來的還有鄭二哥與剛剛從縣城回來的老四承安。鄭二哥一見水時身邊的柴沒有多少了,還以為他獨自出來劈柴,便要上前幫手,水時哪裏好意思總麻煩人家,就趕緊攔下來。

鄭承安卻勸水時,“水哥兒,還是讓二哥幫忙吧,你恩人的傷還沒好,難道要他來幫你劈柴!”

水時此刻卻心想,哼,那野獸,傷好的才快!別說劈柴,劈人都使得!

“我自己劈,放心,我都會幹。”作為水哥兒,他確實會,在遠山村的舅舅家裏,這個小身板什麽粗活重活沒幹過,大冬天去河邊挑水,又拿不了多重,一缸水要挑小半天,手上被河水冰的全是凍瘡。

鄭老漢一聽水時都會幹,心中就不舒服了,林大哥的孩兒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們每次去看水哥兒,他舅舅總是攔著,說孩子到縣城學針線去了雲雲。如今想來都是放屁!

老漢二話不說,心裏難受,就要親自上手,但被承安攔了下來,“爹,等會兒叫二哥劈吧,咱們去看看水哥兒恩人的傷如何了。”

事分輕重,於是他三人便在水時的帶領下,拎著手裏的小筐,裏邊是給這位恩人拿的烈酒。家裏沒什麽好物件能拿得出手,但同作為獵戶,想來山中寒冷,定然也極愛喝烈酒了。

屋內的符離,豎耳聽到有人進了弱獸這塊極小的領地來,只是有那小家夥陪同,看起來像是族群,他就也不甚在意,兀自回過頭不去理會。

他這一轉頭,更覺得脖頸間微涼,有些不習慣。水時將符離常年自然垂墜在背後的頭發,都攏了起來,鬢角兩側被編成復雜的骨辮,與余下的頭發一同整齊的束在腦後。這樣微微少了些野悍之氣,看著利落多了,又清晰的露出極英俊淩厲的面龐。

鄭氏父子一進屋,剛想熱情的打個招呼,卻一下子都哽住了,客套話噎在嘴裏,一個字都嘣不出來。

這人的氣勢太強,讓人下意識的膽寒,那種恐懼仿佛天生而來,無可抑制。

他們之前只遠遠的瞧過一眼,知曉這人有極好的體格,但卻不曾見過臉,更不曾預料到,醒來的他竟這樣懾人。

即便很英俊,但沒人敢盯著看。

水時見場面一度很僵硬,見先對鄭氏父子說話,“鄭叔,我恩人他不怎麽下山,不太通人情,你別見怪。”

符離也只是瞟了一眼,並沒有去管,狼群向來不與“人”往來。且這些“人”都太弱了,到底該如何抵禦侵犯?他送那只弱獸回到族群,就真的安全麽?符離開始有了新的疑慮。

鄭老頭聽水時說話,這才醒過味兒來,朝符離拱了拱手,謹慎小心的道了謝,而後放下酒後,連忙扯著兩個兒子出了主屋,不再打擾符離。

老漢體會到了冬生的說法,這確實不像個人,眼下就算十裏八村最強壯的爺們兒過來,怕也在他手底下走不了幾個回合!

水時送他們出門,鄭老漢卻拉著他小聲問,“這人,嘶,這人,你。”水時能體會他的想法,“他就是看著兇,人還是挺好的,不然也不會救我了不是!在我這養了傷就回去了,不用擔心。”

鄭老頭心裏想法有些多,但也沒說什麽,此行也不算白來,好歹他心中有些數。於是辭了水時家去了,只留老二在坡上劈柴。

但鄭老二自從見過符離後,心裏有些發毛!他甚至都沒敢仔細看那張臉,只覺得與常人不同,水時卻說是吃孫先生的藥的緣故。那他也不敢多留!他們哥四個,把念書的老四都擱在一塊比,他最膽小!

鄭老二只覺得自己幹活從來沒這麽快過!他媳婦要是見了,必然要拍手叫好!“嘁嗤哢嚓”劈完柴,他擡腿就走,連水時遞水都不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