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懲罰惡犬

遲曜不依不饒地追問道,“是你偷的對嗎?”

“你明明知道這照片對我有多重要!”

“如果我沒有發現,你就打算一直不還了是嗎? ”

馮路易張了張口,他想說他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想請求遲曜再原諒他一回。

但物證確鑿,辯解和道歉都是蒼白無力的。

遲曜收不住情緒,緊緊攥著照片和被捏變形的鐵盒,指甲幾乎都要折斷,滲出血絲。

“給我個理由,你為什麽要偷東西?”

馮路易怕他受傷,試圖抓住手腕讓他冷靜點,卻不小心揪住了照片一角。

嘶拉一聲,照片從母親笑容的正中心分成兩半。

遲曜腦子裏的弦也斷裂開來,手忙腳亂地撿起照片拼好,整個過程都遏制不住地全身顫抖,幾乎破音地對馮路易吼道,“你滾,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馮路易只能沉默著進了浴室,把門帶上,頹喪地癱坐在濕漉漉的地磚上,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遲曜翻箱倒櫃,找出膠帶,將照片粘好,情緒終於稍稍冷靜了些。

屋子裏已是一片狼藉,鞋子也不知丟哪去了,他瞟了眼浴室裏的人影,抱著算總賬的想法,再次拿起鐵盒清點,裏面的物件很雜,有些連他自己都沒印象。

但沒找到那塊確確實實弄丟的手表。

遲曜眯起眼睛,把盒子一腳踢遠。

他明白了。

馮路易偷東西的意圖明明非常好猜,畢竟這家夥如此看重錢。

“還真是會挑,不值錢的東西就留下來,表不見了是因為已經賣掉了吧?”遲曜一腳踢開浴室門,寒著臉,連眼角都透露著深深的鄙夷,嘲諷道,“雖然就值幾十來萬,但好歹是鸚鵡螺限量版,再過幾年價格翻十倍不成問題,虧了啊你。”

馮路易不明白什麽限量版,他甚至連那塊表都沒有印象,只記得遲曜白凈的手腕,這價格在他聽來無異於天文數字,連忙澄清道:“我沒有偷表。”

“除了你還有誰?那天正好就你坐我同桌。”遲曜面無表情,心裏只有濃郁的失望。“想想也是,天天跟我屁股後面趕都趕不走,除了這個,也沒別的能圖了吧?”

遲曜心想,狼到底區別於狗,狡猾多了,又是違背Alpha的本能讓他咬腺體,又是跪下告白,他差點被這層偽裝所欺騙。

半小時前,他還匆匆忙忙趕過來,想著把Aloys做的那些打砸搶燒的勾當告訴無辜的馮路易。

但現在,他的想法已徹底推翻,對這個沒有下限的騙子和小偷,再也生不出任何同情心。

Aloys也好,馮路易也好,都是惡心的壞種。

壞種不過是說了兩句喜歡,他就臉紅心跳,簡直像個缺愛的小醜。

“說話啊你,啞巴了是不是?表賣給誰了?多少錢讓你這麽忍辱負重啊?”遲曜被懊悔和羞恥沖昏頭腦,踹了一腳馮路易,只剩襪子的腳尖擦過他兩胯之間,罵道,“還是說你就是想這麽惡心我?”

刻薄的話語一句又一句地刺激著馮路易的耳膜,神經性地疼痛,腦海裏的鋼琴早就消失,但突兀的黑鍵卻還屹立不倒,接受遲曜憤怒的注視,馮路易憎恨這消退緩慢的生理本能,讓他像一個被撞破色膽的無恥之徒,窘迫又滑稽。

他可悲地發現,這種時候,自己還是無法將視線從遲曜一張一合的兩片嘴唇上移開,柔軟的淡紅色,唇紋很淺,毫無侵略性,卻能像刀子一樣不斷淩遲他的自尊。

他只能盡力往後挪,但浴室空間狹窄,後背幾乎緊貼浴缸,那處昂揚之地仍貼著遲曜的腳趾,於事無補。

電費余額告急,飛蛾簇擁鎢絲燈,蜘蛛曝屍排水口,外面響起悶雷聲,卻已經沒有清新的檸檬味來中和大雨來臨前的泥土腥氣。

衣服黏糊糊地貼著皮膚,他擰動生銹的浴缸水龍頭,想緩解屋內的悶熱,馮路易突然想到,自己的18歲生日,已經未經察覺地過掉了。

或許在十八年前那個遙遠的夏天,他的父母也是在這樣狹小又炎熱的空間裏結合,造出了他這樣肮臟的渣滓、早應在文明教化下被閹割的發情獸類。

盡管再自我厭棄,也無法擺脫苦悶腐朽的生活,因為他本身就是腐朽,外面的天地再廣,陽光再燦爛,都容忍不了他這樣的汙穢。

所以人生的前十幾年都蝸居於此,或許後幾十年也會是老樣子,他最擅長把自己藏在殼裏。

水聲嘩嘩,遲曜率先出手,熟練揪住馮路易的衣領,想把他從假想的殼裏拽出來。

“出來!這事沒那麽容易完,你得給我個交代!”

馮路易下意識不是掙脫遲曜,而是條件反射地抓著被地板蹭松開的皮帶,往上提了提,企圖在遲曜面前維系最後一絲體面。

這個小動作卻讓遲曜更為窩火,他想起和馮路易產生交集的起點,就是在別人面前,幫他守住了褲腰上那點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