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無法償還

“當然。”他目光柔軟得一塌糊塗,手伸至我膝彎下,橫抱著走到臥房,把我放在膝上,“不過,我擔心小酒高估了我的定力。”

我紅著臉從他膝上跳下來,用玉碗盛了一碗水放在兩個枕頭之間,問道:“這樣會好一些嗎?”

他輕聲笑笑,也沒嘲諷我自欺欺人的舉動,只將我拉回身前,頭埋在脖頸間深嗅了一會兒,然後輕啄了一下我的嘴角,道:“沒辦法,那就先預支一點好了。”

於是我被按在懷裏稀裏糊塗揉了一通,雖然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臉也讓我心跳加快,可卻不像昨晚鬼壓床那麽大的反應。

太奇怪了。

明明叁和我才是道侶。

但不管怎麽說,這點無關痛癢的預支就能換一晚上安穩入眠,也不虧。

看著碗裏平靜的水面,我放心地進入了夢鄉。

可惜半夜還是醒了。

下午喝了太多酒,現在後勁上來了,覺得口幹舌燥,心也燒得厲害。

我下意識去摸枕邊的玉碗。

卻摸了個空。

玉碗不知被誰動了,莫名出現在了桌上,水倒是一滴沒灑。

我急著解渴,也沒多想,便下了床來到桌邊。

但定睛一看,碗明明還好好地待在枕邊。

我眼花了嗎?

正揉著眼睛,床底下伸出一雙冰涼的手,將我拖了進去,然後緊緊捂住了我的嘴。

還是熟悉的海水摻雜血的味道。

不同的是這一次我能夠動彈,便劇烈掙紮起來,床底空間有限,我怎麽也離不開他的掌控,糾纏間,手心觸摸到了對方的臉。

我頓時僵住,手指緩緩從他的眉宇勾勒至眼角,再到鼻子、下巴、耳朵。

錯不了,這是一張和我的道侶“叁”如出一轍的臉。

一張哪怕我喪失記憶,看了也仍然會情動的臉。

竟然長在了這個強迫我的惡鬼身上。

偏偏只有我能看見他,哪怕叫醒叁,也只會被認為又做了噩夢,何況他也不會讓我如願。

僅僅是失神的片刻裏,他就迅速解開腕上纏著的識荊,將我的雙手綁至頭頂,尾刃抵著我的脖頸,低聲道,“別動。”

經歷過昨晚的屈辱後,我知道,他就是個施虐欲爆棚的變態,掙紮只會適得其反,便聽話地沒再動。

識荊是由銀環和利刃一節一節扣在一起的,他綁得太緊,導致皮肉有一點卡進銜接的縫隙裏,細細的傷口雖不深,但磨人。

鬼魂通常滿懷怨恨和執念,他生前一定就不是個正常人,我想道。

所以變成鬼也滿腦子淫邪念頭。

床底下很黑,連琉璃色眸子也失去生機般的黯淡,透不出光,我只能繼續憑空想象他的臉笑起來的模樣,大著膽子囁嚅道:“真的很疼。”

他聲音依舊森冷,咬牙切齒道:“你總是這樣,說傷人的話,做傷人的事,然後再無辜地喊疼,所以我才一直被你欺騙,真心喂狗。”

又是聽不懂的控訴。

我越迷茫,他越憤怒,“現在又裝出一副什麽都不記得的模樣,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說著,鋒利的尾刃沿著脖頸血管的紋路向下,沒入了衣襟下,那架勢簡直像要將我開膛破肚。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就必須要使用自愈功能,就會被叁發現,連帶著所有不忠的痕跡都要暴露。

機器違反設定,是為背叛,最為忌諱,光想象一下,我就覺得要窒息了,只能哀求道:“那你要怎樣才能放過我?”

荊年沉默半晌,松開了綁著我的識荊,道:“想要我放過你,就要將欠我的東西還回來,我強迫你也沒意思,你自己動手吧。”

他指令下達得很含糊,作為機器我不是很能理解,但也不敢多問我到底欠了他什麽,只想當然地以為還是床笫間那點事,便開始松解系帶。

本來有了前車之鑒,我特意在睡前多添了幾件衣物,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現在看來純屬懲罰自己。

荊年也不催促我,只等我將自己完全拆開,送至他面前,才用指節輕輕敲了敲床板,嘲諷道:“如果你真的什麽也不記得,那為什麽要任我輕薄,果真是人盡可妻嗎?”

“我才沒有,你憑什麽這麽說我!”我氣得要穿回衣服,又被他摁住了。

“真想讓床上的人看看你這副淫亂模樣。”

“你……”我這回是真怕了,“你怎麽可以出爾反爾呢?”

他冷笑一聲,用指尖撚起在冷空氣裏微微顫抖的蓓蕾。“我可沒有說話不算話,只是,師兄你欠我的,可遠遠不止這些。”

話音剛落,他瞳孔渙散開來,血液從七竅裏不斷流出,聲音一遍遍地在我耳邊回響,緊貼著我的胸膛裏,卻空蕩蕩一片寂靜。

“你欠我一條命,一顆心,通通都是你償還不了的東西。”

我瞳孔一顫,難道殺死荊年的人,竟然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