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從渴愛生

“不許說我是狗。”

“不是狗為什麽這麽喜歡撲人?”

我說不過他,索性將他的話當作耳旁風,笨拙地有樣學樣,雙膝抵在他腰側,摸索著撩撥荊年。

但掌下的身體並未如我預想那般,變得滾燙綿軟。

為什麽和我不一樣啊?

我很泄氣,捶了荊年一拳,他也不惱,輕笑道:“看來師兄還是沒學會,需要現在再教你一遍麽?”

我條件反射地腰酸腿軟,生怕他再說葷話,慌忙用衣裳下擺蒙住了他的臉。

他確實收了聲,但呼吸卻急促了些,暖流在脛股間流竄,毫無阻攔,我瞟了一眼不遠處浴桶上掛著的被遺漏的白色絹絝,才明白他說的沒學會是指穿衣服。

丟人丟到家了。

扭扭捏捏地壓著下擺想站起來,卻被荊年的手鉗住身子沒法亂動,他沒由來地說道:“師兄,實不相瞞,那天看到國師殿的曲譜後,我很生氣,你跑掉之後我就把結發的錦囊燒掉了。”

我冷哼一聲。

“但燒到一半,我又後悔了,害怕你真的不要我了。”他語氣甚是小心翼翼,帶著從未有過的卑微,“你對別人那麽好說話,只要給靈石就乖乖跟著,為什麽對我就那麽苛刻呢?我明明才是最喜歡師兄的人。”

“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喜歡是什麽東西,莽撞不得要領,以為只要把師兄綁在身邊就夠了。”

“師兄總說我很難懂,我何嘗又不是這樣呢?你整日把什麽劇情任務的掛在嘴邊,教人沒法理解。”

“我確實不能像先知一樣預蔔未來,也不是什麽百姓們都稱贊的下凡濟世的仙人,我甚至殺過很多人,覺得只是踩死幾只螻蟻罷了,之前對你也很壞,因為我從心底覺得我配不上任何人的好,和螻蟻們一同橫死,才是我應得的結果。”

“又在說這種晦氣話了,什麽死不死的,收回去。”我伸手去捂他的嘴,結果半途就被反握住。

“但現在不一樣了,既然師兄願意留在我身邊,我索性貪得無厭一次,想和師兄長相廝守。”他用纏著一截燒焦發絲的小指,勾上我的小指,兩指交並,抵上自己的心口。

這個手勢非常像他對我做過的唯一一次手語:對不起。

可這次,卻是截然不同的含義。

我們終於心無芥蒂地共通心跳頻率。

“師兄,回去之後,與我補上成親的儀式吧。”

我無法抑制地眼眶酸澀,又怕被他發現,強作鎮定道:“你就這麽喜歡在人家褲子底下求婚?”

“那你答應嗎?”

哪怕隔著一層衣裳,也能感受到目光的灼熱,是身如焰,從渴愛生。

“答應是可以答應的……”面對如此直白如刃的話語,我只覺自己被剖開了似的敞亮,借著之前的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但是成親的話,你就會讓著我嗎?”

覆面的衣裳滑落,他起身在我額前印下一吻,調笑道,“那是當然了,夫君。”

我心想大抵是要再洗一次澡了。

次日清晨,又是間歇暴雨,借住農戶家的主人是對夫婦,丈夫一大早就起床去收晾曬在村口的谷物了,但還缺個幫手。

我想起昨日夜裏那句夫君,大度地讓荊年再多睡一會兒,我去就行。

他只笑笑不語。

從村口回來,一推開院門,農夫就被一個匍匐在地上的身影嚇了一跳。

“有鬼!仙長!兩位仙長!快出來驅邪!”

我揉揉眼睛細看,那是一個奇怪的姑娘,皮膚沒有一絲血色,連眉毛與頭發都是白如雪,乍一看確實像大白天見了鬼,農夫破了音的尖叫聲讓她捂住了耳朵,從藏身的水井後挪了出來,雨水落在體表,立馬蒸發成了縷縷輕煙。

當然,我是不怕鬼的,只覺得地上都是泥水臟得很,一個姑娘這般糟蹋自己可不行,便想勸她站起來。

結果她一看到我的臉就猛然往後縮,條件反射地將雙手縮進袖子裏,很畏懼的模樣,仿佛我才是什麽兇神惡煞的邪祟。

我還是頭一次在這修仙世界碰到忌憚我的人,出宮這幾日真是新鮮事兒一件接一件。

對於另一邊循聲跟來的荊年,她表現得要親近許多,轉眼就閃身湊近到他跟前,緊貼地面,姿勢詭異,像一只無比敏捷的夜行生物,偶然闖進了白日裏。

荊年並不領情,畢竟這姑娘舉止著實詭異,甚至身上還隱隱透露出魔氣,很難不讓人生出戒備之心,登時就拔出恨晚,指著她逼問道,“你是什麽人?”

姑娘也不怕劍,繞著圈兒在他身側打轉,兩只漆黑的瞳孔定定看著荊年的臉,聲音興奮不已:“長大幾歲後真是更像了,你後來見到你母親了麽?”

她的聲音邪乎得很,雖然音量不大,卻仿佛能沖破耳道直逼天靈蓋,與神識共鳴,荊年一愣,不自覺回答道:“只在他人的回憶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