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抗沒有用

寧辭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這地方很大,應該是那種私人的別墅,在來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但現在他知道了。

這裏可能是裴燼家。

宴會廳裏燈光已經亮了起來,外面的燈也全都亮著,整個別墅,和黑夜格格不入,衣著華麗的男男女女結伴而行。

一路穿過長廊,只有寧辭一個人是孤著的。

寧辭在亂走,哪兒有路,哪兒人少,就往哪兒走。

走著走著,就沒人了,也不知道到了什麽地方,落地的玻璃窗,能看見外面風景,外面似乎是後花園,有很高的樹,還有秋千,也聽不見宴會廳的嘈雜。

而且有燈光,寧辭也沒那麽害怕,反倒松了口氣。

本來他就不喜歡來這種場合。

靠在玻璃窗前看了會兒風景,寧辭的手機就震了一下。

媽媽:【你想好了嗎?】

寧辭抿緊了唇,莫名的不想回復。

以前,不管他在做什麽,如果是上課看見寧嵐的消息,他都會很高興,也會秒回。

但這次,他不想回了。

他覺得自己這種心態不對,但是又控制不住。

他應該聽寧嵐的話的,寧嵐為了他犧牲了很多,他這樣,會讓寧嵐失望。

寧辭猶豫著。

不然,答應好了。

可他一想到要上台,腦子裏就全是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全是當年寧嵐告訴他她不能再跳舞的場面,全是寧嵐賣掉她視如珍寶的漂亮衣服的場面,寧辭膽子太小了,他不想再經歷那種絕望的感覺。

寧嵐現在有很多昂貴的衣服,但哪一件都比不上那些漂亮的舞蹈服。

但寧嵐不會再穿舞蹈服了。

光是回想,不用上台,他就想起了那些本該被遺忘掉的早就過去的事情,令人窒息。

寧辭試圖盯著外面的風景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卻突然看見,似乎有兩個人進了後花園。

隔得太遠了,只能隱約看出來,是兩個男人,寧辭眯了眯眼睛,沒等他看清,身後就突然傳來了男聲。

“你到這裏來幹什麽?”

是剛剛那個男人。

寧辭愣了下,繃直了脊背,他知道不能把後背交給別人,下意識轉過身去,對上男人溫和的笑容。

寧辭卻覺得這個笑,比裴燼威脅自己的時候還要惡心,讓他想起了帶著虛偽面具的小醜。

寧辭後背緊緊貼在玻璃上,大晚上,氣溫驟降,冷得他臉上血色漸漸褪去。

男人對他這個反應很滿意。

男人知道,像這種小男生,有的是手段。

在你面前假裝柔弱、害怕,卻又勾引你到這種僻靜的地方來,做什麽都沒有人會聽見。

男人見多了,但寧辭長得好看,是他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也是最清純的,那雙眼睛幹凈又勾人。

他不急於求成,反而把酒遞給了寧辭:“剛剛說請你喝的酒,還沒有喝。”

“幹一杯嗎?”

酒就是裴家提供的。

寧辭看了眼男人遞過來的酒,抿了抿唇,反應過來,對方並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個意思,一時間有些慌亂。

他表情太明顯了,也多了防備,男人無所謂地笑了笑,“怎麽了?是有什麽不方便嗎?”

寧辭抿緊唇,不敢搖頭也不敢點頭,一張小臉,略顯慘白,背後是漂亮到一覽無余的美景,而他脆弱得像易碎的花瓶,輕而易舉,就能被人捏碎。

男人挑了挑眉,低聲:“那就,陪我喝一杯?”

寧辭鼻腔裏,都是酒味。

他從來沒喝過酒,覺得難聞,聞了反胃。

但男人抿了口酒,見他遲遲不接,臉上笑意淡了下來,俯下身幾欲和他快臉貼臉,寧辭呼吸急促,在他貼過來的瞬間接了酒杯。

男人又笑了,他發現寧辭在發抖。

到底是真的害怕還是在裝?

不過也不重要。

“這樣才聽話。”男人擡起酒杯,“幹杯?”

寧辭緊緊捏著杯腳。

對方比他高比他壯,如果真的要做什麽,他沒辦法反抗。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他被人堵在廁所裏,被人堵在教室裏,堵在回家的路上。

被人用言語折辱,被人警告不許告訴老師。

身上總會有新的傷痕被校服遮住。

老師總會冷漠地看他,連話都不願意聽他講。

他一開始還會反抗,後來就逐漸麻木了。

因為沒辦法,沒辦法反抗,他太弱小了。

也沒有人幫他。

而他曾經最要好的朋友,也和他們一起羞辱他,說著難以入耳的話。

因為他們說,他的親生父親,是個罪犯。

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明明就都是謠言。

寧辭緊緊閉上眼睛,眼皮不住地顫抖,腦海裏亂糟糟的,耳邊似乎有什麽皮肉碰撞的聲音。

是那天,裴燼踹門進宿舍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