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與室友的重逢

這是一張怪物之臉。

雖然仍舊是女子面容。

不過有大量光芒流動在她的臉上。

像是帶著一張遊動的京劇臉譜。

憑空生出幾分詭異與可怖。

這個光。

與撕裂、吞噬馮元的光,一模一樣。

是來自無生老母的力量。

無生老母呢,則是萬物歸一者的化身。

高凡瞧著鏡中這張怪物之臉,立刻意識到之前曾在永恒之魔的七賢書中,在永恒冰原上,見過這個場景。

毛周果然是永恒之魔認定的‘七賢’之一。

之所以能夠長生一百二十年,還保持著年輕的形態,就是因為毛周早就信仰了無生老母,成為一位依附於萬物歸一者的支柱。

……

此刻,窗外喊殺聲震天。

那些匪軍手中的火把光像是血海一樣翻滾在昔日祥和的小鎮上。

他們是戰場上失利然後流竄到這裏的潰兵,是匪徒,是吃人的惡魔。

毛周的閨房也難以幸免,‘砰砰’的腳步聲已如催命號角,踏上木樓梯,來到她的門前,僅有的那道門閂絕難防住這些野獸的侵襲,毛周這位聞名華夏的女子工筆畫家,也將如其他村中女子一樣,落入潰兵手中,淪入無間地獄,那境遇之悲慘,會讓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未出生在這個世上。

就像這個國家一樣,滿是亂離,盡皆凋敝,前方沒有光明,只是無盡黑暗。

但如果我望不見光,我應成為光,哪怕這光的代價,要燃燒我自己……

毛周一生精絕畫技,不理外物,甚至投身無生老母求長生,只為用漫長歲月更進一步提升畫技,一生念念不望便是畫紅樓與畫紅樓,但此刻面對烽火燃便的家鄉,也是猛得驚醒,亂世之中沒有安樂,她應該做點什麽了。

“偉大無生老母,我願以身飼之,身生火,魂燃光,萬物歸一,身心永墜而不悔……”

毛周眼前燃起了劇烈的光,那光帶著洪鐘大呂般的轟鳴之聲。

……

糟糕。

晚了。

高凡意識到自己恐怕來不及阻止毛周的異化。

……

嘩!

大量神秘開始洗刷他的靈魂。

理智開始下降。

他靈感殿堂中作為最後屏障的‘波士頓城’,開始再次陷入天災般的塌陷中。

帶著巨響的白光沖擊著這座城市。

像是毀壞著整個大陸的颶風。

雖然這座城市的每條街道,每個市民,都是一道略顯單簿的屏障,但當數百萬人集合在一起時,便凝成了一道堅實的堤壩,抵抗著來自偉大存在的神秘浪潮。

在一刻。

在這個夜晚。

已睡的,未睡的,十萬波士頓家庭代表,四十萬波士頓人,乃至於超過三百萬擁有波士頓血裔者,都經歷了一個奇異夢境,他們看到有一株巨大的肉樹自天而降,那肉樹高足千米,自夜空中墜下,每一根枝幹每一片樹葉都燃著讓人靈魂震顫的光,這讓祂看起來仿佛是個神聖的光芒祭壇。

而當他們感受到恐懼時,另外一股無弗遠近的溫暖和勇氣,卻在數百萬波士頓人心中彼此相連,以某個有些黑暗、有些瘋狂、有些絕望的黑色人影為核心,匯聚成了一道高及天邊的巨壩,保護住了所有人的靈魂和理智。

我們站在一起……

波士頓人心中升騰起殉難般的喜悅。

雖然這只是夢境,但卻如此真實,以至於在第二天所有人彼此交談時,都會提及這一感受,並由衷的升騰而起一種戰栗與激動,當然,那是第二天的事了。

今天晚上。

高凡意識到。

雖然他的神秘學只有30。

但他的畫作,他的《波士頓人》,他靈感中的波士頓城,可不是30點神秘能夠描述其壯觀的,這件儀式,這件令咒,對他而言,就像是一件強大的法寶,可以保護他的理智,不被來自偉大存在的巨量神秘所壓垮。

比如,此刻。

在解析萬物歸一者的令咒時,他靈感升騰,融入毛周被萬物歸一者以‘光芒’灌注的過程中,如果沒有靈感殿堂中的波士頓城,他肯定會理智狂降,甚至降到警戒線以下,但此刻,只降了不到10點,便目睹了這個神秘而偉大的過程。

他看到毛周異化成為一棵樹。

一棵血肉之樹。

她高足十米,有三層樓那麽高,光芒流轉在她體內,把人皮撐開,將所有骨肉外翻,由此變成了一株以光為外顯脈絡,骨與肉為基本組織的血色花樹,她的臉被嵌在樹身上,發出痛苦的嘶吼與鳴叫,每一根樹枝上,都吊著一根尖利的畫筆,那畫筆的尖頭,則是更加明亮的光。

她瑰麗無比。

用工筆畫了幾十年的仕女與山水,為無數袍衫裙釵塗抹鉛研,為無數青山綠水施青抹綠,但在這一刻,以向無生老母貢獻自身為代價,毛周把自己變成了最最瑰麗耀眼的一幅絕世之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