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正文完(第2/3頁)

那頭沒回。

幾秒後,手機鈴聲響起。

溫年笑得眉眼彎彎,開口卻是一聲“很有脾氣”的:“沈淮景。”

“嗯,”沈淮景笑了下,“在。”

溫年閑閑散散看著看台過道上的規則紋路:“我今天聽到很多句‘畢業快樂’了。”

“老師,同學,爸媽,二夏,學弟學妹……很多。”

“嗯。”

“還差一句。”

溫年頓了下:“沈淮景,你什麽時候跟我說畢業快樂。”

“快了,”沈淮景說,“準備說了。”

溫年研究紋路的視線和思緒被迫截斷,失笑。

這四個字是很難說麽,還要準備。

“那我聽著。”

“嗯。”

下一秒,電話那頭忽地響起兩條語音導航,交疊著,機械又脆亮。

“距離目的地還有一點五公裏。”

“前方學校,注意減速慢行。”

沈淮景低笑一聲:“聽到了麽。”

哐啷一聲,周嘉益他們聽到動靜轉過頭,就看到溫年從位置上起身,朝外跑去。

“年年——”

“怎麽了這是?”

溫年耳邊只剩下風聲和沈淮景的聲音。

“別跑。”

“外面太曬,別出來,在後門等我。”

招搖又放肆的風擠過洶湧熱鬧的人潮,往四面八方吹去。

只有後門這片角落是安靜的。

溫年逆著風,穿過其間,那人抱著一捧月季,朝他走來。

風過樹梢,斑駁剪影落滿兩人周身。

沈淮景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說了別跑。”

“畢業快樂,男朋友。”

溫年頓了下,沒接月季,伸手,從沈淮景口袋裏拿過手機,打開導航記錄。

沒有合適的航班,這人是從勝州開車回來的。

301.9公裏。

4小時12分鐘。

這句“畢業快樂”,原來真的這麽難說。

溫年心口悸動,接過月季,輕聲問他:“累不累?”

沈淮景:“不累。”

溫年沉默片刻:“說累。”

沈淮景失笑:“累。”

溫年拿著那捧月季,擋住驕陽和視野,吻上去。

“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沈淮景只訝了一瞬,便很低地笑開,擡手碰了碰眼前這人不自覺發紅的耳尖,說:“好一點,也不多。”

就是可以再“好一下”的意思。

溫年:“。”

知道剛剛那一下已經是他的極限,沈老師終是放過了男朋友,問:“學校那邊還有沒有事?”

“應該沒有,”溫年說,“怎麽了?”

“想不想看月季。”

溫年下意識掃了懷裏的月季花束一眼:“不是……”

聲音忽地消彌在喉間。

溫年從月季花束中擡起頭來,張了張口,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開了嗎?”

“開了,”沈淮景很輕聲地說,“想看麽。”

日光如潮,沒過滿目梧桐蔥郁。

後門寫著祝福語的橫幅被夏風吹得搖搖,溫年來不及思考,擡眼便撞進一抹紅色中。

這一天,他聽過無數贈言。

祝他們前程似錦,祝他們天空海闊,祝他們前路漫漫燦燦,這條橫幅上卻寫著:“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溫年目光恍惚一瞬,又重新落在沈淮景身上,他笑了下,說:“想看。”

·

街道瘦落,花店依舊開著,附中也依舊是熟悉的附中。

從階梯教室的窗台看去,仍舊是那片月季墻。

時隔多年,階梯教室還是老舊模樣,只不過和那年相比,窗台已經花團錦簇。

溫年太熟悉這個時節的附中,無人,安靜,只有偶爾的蟬鳴和他厚厚一疊的卷子。

現在,卷子沒了,但那年給他解題的人陪他站在這裏。

溫年站在講台旁,不遠處是一盆小夏堇。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高三畢業那年,我買了一盆很像夏洛特夫人的橙色寶石月季?”

溫年在小夏堇的位置上指了指:“就放在那裏。”

沈淮景靜靜聽他說。

“老師看到了,說我花選的不對,夏天難養活,”說著說著,溫年自己笑了,“還問我買之前做了什麽功課,我說不出來。”

“批評你了?”沈淮景問。

“嗯,老師說年輕人不知道負責。”

沈淮景沒說話,只是垂著眼,深深看他。

他知道,不負責的哪是那個買花的人。

“我負責。”沈淮景一字一字說。

他的嗓音啞得不像話,說完,將人吻住。

情緒很重,這個吻卻滿是溫柔與繾綣。

七月的風,過窗而入,把小講台上一張不知道被哪位老師遺留在這裏的試卷吹得颯颯作響。

試卷已經發黃,溫年低頭一看,是張競賽卷。

“現在還解得出來嗎?”溫年忽然問。

“大差不差,”沈淮景掃了眼卷子,輕笑,“解出來有獎勵麽,溫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