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幹凈

“小同性戀,你的眼睛可真漂亮啊。”

這句誇獎如同惡魔的低語,步步向沈承安逼近。

男人走近了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沈承安,從口袋裏掏出了印著邵清照片的頭套——

這也是沈承安長久以來所經受的“治療”,他們通過瑪利亞獲得了邵清的信息,就把邵清的照片p到圖片、視頻裏去,強迫沈承安去看,以達到讓人條件反射產生厭惡的目的。

邵清人已經死了,沒有人會為了他追究照片的權益,他離異的、拋棄他的父母也不會。

現如今,男人把印著邵清的頭套套在了自己頭上。

沈承安不知道他想做什麽,只能盡可能地往後退縮,後背已緊貼住鐵床的床沿,退無可退,冰冷的鐵銹味混雜著消毒水味、堆積的塵土味將他包圍,無孔不入地占據了他的鼻腔。

沈承安一手抓住禁錮著脖頸的鎖鏈,另只手無措地在背後四處摸索,在床底下摸到了一把剪刀。沈承安抓住了剪刀刀刃,將它藏到了背後——這把剪刀不知道在這兒放了多久,沈承安摸了一手的灰,與手心的冷汗黏成了泥,鐵銹鈍鈍地刮蹭著他的指肚。

“小東西,你為什麽不聽話?”男人挪開擋在床前的木椅,椅腳摩擦水泥地面,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你不配得到天父的關愛和救贖。”

沈承安不敢說話,他只能攥緊手中的剪刀。

沈承安跪坐在地上往上望,只能看見男人拴在啤酒肚上那松垮的白色制服褲。

“你需要好好治療一下,你得聽我的話。”

男人在沈承安的面前,解開了褲頭的繩結。

“就一會兒,這個治療不會讓你痛的。”

人為了生存下去,會特意淡化記憶中的痛苦,以至沈承安都不大記得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麽,他只知道男人走近了他——等理智再回歸時,他的剪刀已經插進了男人的肚腩裏。

男人褲子還沒來得及脫下,就被褲腿絆倒在地,動脈割破後的出血量很大,濺了沈承安一身,在他身下積起一攤湖似的血泊。男人因劇痛而憤怒不已,他踉蹌著爬起,一手掐住沈承安的脖子往地上砸,一拳拳猛砸沈承安的眼眶。

沈承安眼前的世界被染紅,印著邵清照片的頭套也被鮮血所浸濕,直到他再也張不開眼,也不知身上混雜的是自己的血還是男人的血,只能抓緊自己的剪刀,忍下眼部傳來的陣陣劇痛,胡亂地往男人身上戳。

他只知道,如果不反抗他就會被殺死、會被玷汙,會永遠無法從地獄裏逃出去。

沈承安眼前漆黑一片,最後只聽見了一聲護士的尖叫,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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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安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下意識抱住了盛霜序的小腿,因此盛霜序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承安手臂肌肉的顫抖,他心裏一軟,不禁探出指尖,輕輕觸摸沈承安的後頸。

沈承安被盛霜序的舉動嚇了一跳,他現在很敏感,立即就想要閃避躲開,最終卻為了他的老師硬生生忍下,討好似的用臉頰蹭了蹭盛霜序的手腕。

沈承安皮膚冰涼,冷汗黏膩膩地纏著盛霜序的手指。

盛霜序猶豫片刻,還是把心中的疑慮問出口:“沈承安,你的眼睛也是在那時壞掉的嗎?”

這對於沈承安而言本是相當禁忌敏感的話題,沈承安卻毫不在意在他的老師面前揭開傷疤,說:“我從醫院醒來後,左眼就看不見東西了,後來就做手術裝了義眼——不過,我不想讓你看見我摘下義眼的模樣,那樣太醜了,我想在你面前更帥一點。”

“我年紀小,被算作是正當防衛,出事後我媽媽立即把我從戒同所裏帶走,自那以後便再也沒提那天的事兒,我還以為那個男人被我殺死了……”

接下來的話沈承安沒有說。

盛霜序心中五味雜陳,最終輕輕嘆了口氣,說:“對不起……我真的不該在那個時候告訴你媽媽的。”

“我不後悔,老師,”沈承安小聲說,“如果經歷這一切就能讓我抓住你,那麽什麽都是值得的。”

即便是相處了這麽久,聽到沈承安這樣癡狂的話,盛霜序心中還是震驚不已,他知道沈承安的癡情與執著,卻很難想象到他願意付出到這種地步。

盛霜序撫摸沈承安後頸的手微微一頓,就被沈承安捉住了手指,往自己臉頰上貼。

“你不要嫌棄我,老師,”見盛霜序沉默不語,沈承安膽怯而小心翼翼地繼續開口說,“我沒有被他——”

他實在說不出後面的話,便換了個措辭:“我很幹凈,我從小到大就只有你。”

盛霜序一時不知道是該害羞還是為沈承安的卑微而心軟,他的心臟隨著這句“幹凈”攪成一團,酸澀澀地充盈了他整個胸腔。

盛霜序說不清自己是歡喜還是難過,便已大腦不經思考地安撫說:“我怎麽會介意這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