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廚房

自那以後,許是把話都說開了,沈承安對盛霜序的態度有所好轉。

他不再強迫自己、強迫他的老師去做那档子事兒,盛霜序這之後就般出了沈承安的臥室,和囡囡睡在一間。

沈承安也不再時刻要鎖著盛霜序,借此來羞辱他,盡管如此,盛霜序已獲得了自由,但他還時刻記著沈承安的要求,都只老老實實在室內活動。

他們的關系一夜之間變得若即若離,盛霜序搞不懂沈承安的想法——他們之中豎著一道堅實的壁壘,明明做過那樣的事,前一天還把盛霜序當狗一樣羞辱的沈承安,第二天面對面說話卻還能和正常人似的,就又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了。

托沈承安的錢,囡囡能吃得起進口藥——她的病就是如此,年紀太小做不了手術,只能慢慢吃藥恢復,從而狀態越來越好,上學也很少再請病假。

盛霜序不敢對自己目前的處境抱有太多幻想,他一直對自己的定位有著清楚的認知,他要竭盡全力對沈承安好,不光因為他是自己的雇主,還有內心的愧疚。

沈承安難得下班回家早了一些,他剛推開門,就嗅到了濃郁的飯菜香氣。

門口鞋架處擺著囡囡小一號的皮鞋,夾在沈承安與盛霜序兩個大人的鞋子中間,倒還真像一家三口似的。

只是兩個大人中,一個被囚在了這座房子裏,一個對另一個抱有變了質的恨意。

沈承安沉默地換了拖鞋,路過廚房時,他猜到大概率是盛霜序在裏面,他只想漫不經心地看一眼——盛霜序在灶台前做飯,頸上拴了個漂亮小巧的蝴蝶結,蝴蝶繩結連著他不知從哪找出來的圍裙。

盛霜序的腰線很細,室內暖氣很足,他只穿了件薄薄的長袖衛衣,圍裙的系繩在他腰上有點長,松松垮垮地在腰窩處打了結,順著纖細的腿往下沿。

沈承安無端地想起了少年時在盛霜序家裏摔倒的那一次,他匍匐在盛霜序腳下,臉頰摩擦著他的小腿。

那是他在喜歡韶清之前,心臟貼胸膛最近的一次。

沈承安想起盛霜序的睫毛,想起盛霜序白嫩的肩膀,還有他大腿側細嫩的軟肉。

盛霜序很柔軟,只要大拇指微微使勁兒,就能在腰窩處按下一顆指印。

沈承安猛地抽回了神。

他們太久沒有親近過了,他甚至開始回味那時的滋味。

他對盛霜序的身體產生了依賴。

這是個很恐怖的預兆。

盛霜序不知何時關了火,鏡片上蒙了層薄薄的白霧,沈承安倉皇地躲閃著眼睛,不敢看盛霜序,他猛地意識到自己正對著盛霜序想什麽,立即捂住臉,忍不住幹嘔了一聲。

盛霜序向他走近了一小步,輕聲問:“你沒事兒吧?”

沈承安在盛霜序面前總是這樣,叫他覺得他腸胃也總是不好。

盛霜序說話還帶著厚重的鼻音:“我托阿姨買了些山藥和小米,拿來熬粥,對你的腸胃會好一些……”

盛霜序鏡片上的水霧散了許多,露出底下那雙濕潤的眼睛,沈承安對上那樣的眼睛,便觸電似的推開他,推得盛霜序一個踉蹌。

沈承安的語氣冷冰冰的:“你在廚房做什麽?”

盛霜序五指絞緊了圍裙口袋上的薄邊,說:“我在家裏閑不下來,可以做些家務,左右你晚上也要熱阿姨做的飯,我就想……不如我做些新鮮的……”

他生怕沈承安又不高興,又忙著補充了一句:“你要是不願意,我以後再也不做了。”

灶台處的砂鍋正咕嘟咕嘟地響,盛霜序啊呀一聲,眼看著粥要從鍋裏溢出來,他趕忙沖過去關了火,往鍋壁與鍋蓋間別了根筷子,才再一次開小火。

盛霜序轉回頭,沈承安沒說同不同意,他就已不站在廚房門口了。

盛霜序端著飯菜走到餐廳時,沈承安還盯著印花桌布一言不發。

沈承安從小到大都習慣一個人吃飯,小時候在父親手下能吃飽就不錯,長大後,一日三餐基本都靠加熱保姆事先做好封存在冰箱裏的飯菜,他工作繁忙,下班回來的也晚,所以一切從簡。

這倒是頭一回有人在家裏等他吃飯。

折騰過一次後,將盛霜序放了出來,這空蕩蕩的別墅倒還真的有了幾分家的意味。

家。他怎麽會將這個詞和盛霜序聯系到一起去?

沈承安又被自己的想法激得一個激靈。

他不能這樣想,他強迫自己恢復冷酷的理智。

盛霜序小心地觀察沈承安的臉色,他怕說錯話,沉默地為沈承安布置好碗筷,端菜上飯,就自覺地將剩下飯菜分類放進囡囡的食盒中。

最後鍋裏剩出來的菜和米飯、粥就粗暴得多,全被盛霜序攪混進一個碗裏,他便提著它想往客廳走——囡囡還在客廳寫作業,他自知不能帶著女兒一塊兒上桌和沈承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