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新藥(第2/3頁)

高大夫沒想到魚姐兒提供的藥方都是新藥,沒有經過大量的經驗累積,誰敢開給一個重症在身的病患呢?

但魚姐兒有這個方子,難說別家就沒有,像高家的藏書就不如趙家多。

高大夫和張阿公商量了一番便決定先問問趙掌櫃。

趙掌櫃年輕時也算博覽群書,記憶力也是同輩中一頂一的,人到中年也很快就想起相關的事來,摸摸胡子笑:“不錯,是有這個說法,《本草新記》裏就補充過這個藍。實際上藍有幾種,出自嶺南的叫做木藍,這個沒什麽用,只能拿來做染料。可以療熱毒的就是魚姐兒說的這個菘藍。”

但具體怎麽療上頭也沒記載,只說草汁可以用,不像魚姐兒拿出來的已經是成熟的方子。

按這張紙上的記載看,崧藍可是一味消毒清火的絕佳藥材,價值遠遠大過金銀花,甚至跟人參三七比肩也並非不可能,怎能有了方兒還至今默默無聞?

說起這個張阿公經驗可就豐富得多,瞪著他兩個道:“你們就是日子過得太好了,下輩子投到田頭去試試看才得曉得好歹,我家若沒恰巧救了我師父,現在魚姐兒還在田頭摸螺獅賣,上哪兒去曉得什麽崧藍不崧藍的。”

話到傷心處,他又想起自己路過卻沒認出來的節節草。

趙掌櫃和高大夫給他一通懟,趕緊扯開話題,免得又哪裏炸了這老炮仗。

幾人又專心討論起新藥來。

趙掌櫃對板藍根和大青葉雖然尚未謀面,卻在此刻見了比一萬次還多,很是擔憂老朋友的前途來,道:“這事兒得王家人同意,他們同意才能治。”

這是一條活生生的命,盡管趙掌櫃已經覺得王大郎八成活不了了,也不想在他身上試藥,也不過多費些兔子罷了,何苦做這些臟事兒呢。

幾個人商議定,趙掌櫃出門就喚小趙大夫過來道:“你出去替我買一批崧藍進來,它的樣子是……”

保和堂後院裏,王大郎病房前依然四處都是苦苦的藥氣。

百藥三苦,黃連為最,黎氏聞著這味兒嘴裏都跟塞了耗子藥般又澀又苦,王大郎灌了一碗又一碗這樣的藥下去眉頭都不曾皺一下,若不是手還溫著,黎氏幾乎要以為他都去了。

看著丈夫短短幾日就瘦了許多的臉,黎氏第一次認真思索起來——丈夫真的還能活下來嗎?

黎二郎還累得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一片靜默中。高大夫和張阿公開始給她講新藥,反正用不用都看他們自己。

黎氏聽得呆住,高大夫和張阿公給她說得很清楚,這是完全嶄新的方子,能不能活他們也不敢保證,假如方子錯了,王大郎可能死得比如今還快。

“現在的藥救不了他了嗎?”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冒這個險。

高大夫看著還在低燒狀態的王大郎,對她豎了兩根手指道:“兩成,現在的方子能活的機會就這麽大。”

黎氏嚇了一大跳道:“前兩日你還說有三成把握。”

“但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拖得越久,對王大郎就越不利,他夜裏還總是起熱,他們今天都開了虎狼之藥才將將止住熱。

黎氏看著王大郎燒得通紅的臉,和逐漸摸不出來的脈搏,三雙黛青色的眼睛便浮現在她眼前,她知道高大夫和保和堂能這樣精心為王大郎看病都是看在張家的面子上。

前些日子金銀花的味道又一點點泛上心頭,黎氏的心以一種詭異地姿態漸漸定下來。

她拉住魚姐兒道:“你盡力就好,若你王大叔真有個三長兩短,嬸子絕不怪你。”

黎氏不想問這種苦為什麽落在王家,他們這樣的人家,就是下刀子也得自己往前走,不過認命二字而已。

得了黎氏的準信兒,張知魚便跟高大夫在裏頭推起針方來,張阿公也不錯眼地盯著王大郎。

兩人直推算到半下午,才定了一套最優選,早上從張家帶來的飯菜還靜靜地擺在桌子上。

黎氏覺得今年實犯了太歲,正坐在門口拆了件舊首飾編平安扣,不長不短地一條,戴在王大郎手上將將合適。

又起身想給黎二郎戴一條在手上。

黎二郎不幹,覺得像女孩子帶的。

黎氏哼道:“咱們家的人都有一條,今年誰也不許摘下來。”說著露出自己的給他看看。

黎二郎坳不過大姐,只得也戴在手上,今日有了新藥他想跟大姐守著姐夫看看。

到了日落時分,小趙大夫才抱了一堆東西滿頭大汗地過來。

趙掌櫃問:“買到崧藍了?”

小趙大夫抹著汗道:“找到了,全縣的藥鋪染坊都跑遍了,才在老藥農手裏找到這東西,外頭賣的大多數都不是崧藍,而是其他藍。”

知道崧藍的只有魚姐兒和趙掌櫃,兩人一起從這一麻袋“崧藍”裏挑挑揀揀,又剔出去一小半兒,確認再無遺漏後,便將藥方遞給趙掌櫃安排人熬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