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2/3頁)

姜肆搖了搖頭,張口,語氣堅定:“不是他,是你。”

怕他不明白,又重復了一遍:“我想要治好你。”

蕭持眼中錯愕一閃而過,俯下身時氣息灼燙,帶著濃濃的警告:“你知道,我們是不一樣的。”

他時時刻刻暴露出他的危險,仿佛恐怕別人接近,她想起平時看到的那個陛下,雖然也經常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但他會溫柔地笑。

可他不會。

因為所有困守於心的夢魘都留給他了。

“一樣,是一樣的。”姜肆輕輕重復著,眸中卻是毋庸置疑的堅定。

而那份堅定似乎刺痛了蕭持的雙眼。

“你治好他,無異於殺了我,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蕭持貼著她的面,濃濃的威脅意味如繞藤的蛇糾纏而上。

姜肆還是那副神情,認真而又堅定,她對他說:“救他,也救你。”

救他,也救你。

蕭持的眼瞳微縮,胸口處的跳動停滯了一下,像是被什麽東西一把攥住,呼吸也牽動著疼痛。

她說,救他,也救你。

在她眼中,他不該是一個無藥可救的壞東西嗎?

蕭持低眸輕輕笑了一聲,笑意裏毫不掩飾的嘲弄,擡眸,他看著她,顫動的燭火投來昏黃的光,影影綽綽的人影少了幾分真切。

他湊近來,用氣音道:“朕告訴你,我們為什麽不一樣。”

說完,他俯身吻了下來。

姜肆的唇瓣不經意間一涼,在她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口中的氣息就已被他虜獲,吞進,咽下,她猛然間睜大了雙眼,伸手捶打他的肩膀,他卻順勢握住她手臂,翻身將她壓在地板上。

身上覆著難以撼動的重量,她猶如置身水中,再多的推拒掙紮都一一被無形化解,久而久之,侵吞呼吸變成救贖,唇齒相依變成瀕臨溺死之人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思緒停滯了,理性退卻了。

暗影浮動,香意繚繞,昏昏沉沉的空氣中帶了微醺的醉意,連同醉死的人一起沉淪在海底不肯醒來。

直到腰側傳來熱意,姜肆瞬間睜開眼,下意識按住腰上的手,隔了幾層衣物,那只手猶自向上,她便也跟著向上,卻因為太用力按到了傷口,疼得她悶哼一聲。

只是輕輕一聲,蕭持卻擡了擡頭,見她緊咬紅唇,眉頭緊鎖的模樣,微微皺起眉,順著視線向下一看,發現了她手上的傷口,連衣服上也都是血跡。

蕭持似是很煩躁,重重出了一口氣,手從衣服中拿出來,將她從地上抱起,輕輕放到床上,半跪在床邊,擡起她的手看了看:“什麽時候弄傷的?”

姜肆腦子還有些昏沉,剛剛發生的事歷歷在目,她卻好像不能從自己沉溺的那一刻中回過神來。

一切都發生地猝不及防,就好像她在催眠他之前沒說明真相,他在親吻她時也沒經過她的同意,她把他引了出來,又送不回去,越過了那道界限,再想收回邁進的腳,當做無事發生,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她突然後悔自己為何要給自己挖坑,自己跳。

“你把插花的寶瓶打碎了,我怕你受傷,想拽住你,卻被你甩開了,摔到地上時,我手伸手一撐,沒想到摁到了碎片上。”姜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得這麽詳細,她就是有些忍不住,甚至是帶了些控訴的意味,把受傷前前後後的來龍去脈都說得清楚,聲音裏卻有一絲哽咽。

蕭持捧著她的手,眼皮一掀:“既然知道我很危險,為什麽不離我遠點?”

姜肆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這種時候怎麽還會問出這種話?

蕭持與她四目相對,短短幾個呼吸間,他忽然別開眼,起身,他走到翻倒的案幾旁,將她的藥箱提起,轉身走了過來,姜肆吸了下鼻子,也不說話,默默地看著他。

他蹲在她身邊打開藥箱,動作有些急躁,在裏面翻找了很久,才不耐煩地轉過頭來,問她:“哪個是止血的傷藥?”

姜肆看了半天,突然破涕而笑,她踩了踩腳踏,挪著屁股到他那邊,彎下腰:“我自己來吧。”

蕭持按住她伸出的那只右手,放回她腿上,又問了一遍:“哪個是?”

姜肆擡了擡眸,水光在眼中打轉,莫名的感覺抓撓著內心,讓她的動作都變得遲緩,她擡手指了指:“你右手邊那個翠色的瓶子。”

蕭持低頭一看,很快找到她指的那個,又吩咐外面候著的宮人端上一盆清水,張堯戰戰兢兢進來又戰戰兢兢退出去,看到姜肆沒出什麽事,微微松了一口氣,人走後,蕭持用手巾蘸了清水,給她清理了傷口。

姜肆看他的動作並不笨拙,反而很嫻熟,沉默了半晌才張口問:“你也會包紮傷口嗎?”

她聲音很低很小,要很仔細聽才能聽到,但她只要一出聲,那人的全身就會繃緊了,下意識去傾聽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