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8章 萬國來朝之聖儒伐林(第2/3頁)

錢德望通過侍女揪開的簾子看到身穿布衣的龍乾,眼睛不由得閃過一抹失望,便是故意打趣地道:“龍知縣,你怎麽這一身裝扮,莫非被朝廷削了官職不成?”

“本官還是當塗知縣,今日憶得林閣老的教誨,每逢春耕當下田耕作感百姓勞作之不易。今日一番嘗試,確實是受益良多,比在家讀書要勝百倍!”龍乾並沒有惱怒,而是十分坦然地道。

錢德望看著手裏拿著的書,頓時臉色一沉地譏諷道:“堂堂翰林要下田耕種跟粗陋之人為伍,這事老夫管不著!只是老夫正在感悟治國大道,你如此孟浪逼停老夫的馬車,此等行徑可是有失君子之風,若無要事便讓開去路!”

“錢老先生,本官今日確實非君子!只是本官既是當塗知縣,自當恪盡職守,還請您將拖欠縣衙二十兩雜稅銀繳清!”龍乾迎著錢德望的目光,當即便進行討要道。

隨著朝廷在正月頒發《攤丁入畝》的法令,兩京十三省各個衙門自春節開始便開展征收工作,而當塗縣自然不例外。

得益於刁民冊的施行,而今很少有官紳敢於隱匿田畝,故而當塗縣按著田冊的田畝數對各家各戶進行征收雜稅即可。

只是到了地方,龍乾才發覺地方官員的不易。

盡管這是朝廷的法令,但那幫官紳盡管一直口口聲聲愛國愛民,但要從他們身上多征稅銀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命。

雖然有很多官紳和富戶能夠理解這是朝廷的一項善政,但亦是不乏錢德望這種自私自利的偽君子,至今都不肯繳納新政所需要繳納的雜稅。

龍乾原本就不是一個輕易妥協的人,而今更是感受到小恬這種普通家庭的艱辛,故而更是堅定地向這些官紳追繳賦稅。

正是如此,哪怕面對這位是當世有名的大儒,他亦要替當塗縣的百姓討要這一筆拖欠的雜稅銀。

錢德望的青筋冒起,卻是沒想到龍乾竟然當眾追稅,當即便是冷冷地回應道:“當真是可笑至極!這攤丁入畝分明就是劫富濟貧養惡民,此等惡政吾輩豈會就範,亦虧你堂堂翰林竟窺不得其中的禍端!”

“錢老先生,這是大明朝廷今年正月所頒布的法令,你當真不肯繳稅嗎?”龍乾並不想跟錢德望爭辯,卻是沉著臉質問道。

錢德望的嘴角微微一揚,卻是帶著幾分戲謔地道:“龍知縣,你的頂頭上司太平知府都是我的徒孫,莫非你還能將我關到縣牢不成?”

“你坐擁幾千畝良田,可謂是富甲一方。今不過是區區二十兩稅銀,若是你多出一些,下面的百姓便能吃上一個肉包子,你當真不明白這個道理嗎?”龍乾知道錢德望正是依靠著太平知府這個靠山才無法無天,但還是忍著怒火指著正在耕作的百姓質問道。

錢德望懶得瞧一眼正在勞作的百姓,卻是十分自傲地道:“道理?你亦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兒,縱使是要論治國大道,哪怕林若愚都不及老夫百一!今攤丁入畝實則滋生惡民,我錢德望定然不會助紂為虐,你休要在老夫面前自取其辱!咱們走!”

說到最後,錢德望亦是不打算再搭理龍乾,對著前面的馬夫直接吩咐一句,而後便端坐在那裏閉目養神。

龍乾並沒有再行阻攔,便是拉著跟過來的小恬閃身到一邊。

只是他看著這輛遠去的高大馬車,卻是再也沒有一絲對這位大儒的敬仰,反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鄙夷。

平日讀得最多的是聖賢書,嘴裏說得最多的憂國憂民,只是現在僅是要這種人多承擔一點賦稅,結果就像是要割他們的肉一般。

卻不知是這位大儒是當真無知,還是真的如此的盲目自大,竟然以為他比林閣老還更懂治國,當真是當世第一大笑話。

“知縣老爺,他真的不用繳稅嗎?”小恬看著遠去的馬車,顯得十分好奇地道。

龍乾的眼睛顯得無比的堅定,對著那輛遠去的馬車道:“沒有人不用繳稅,他錢德望亦不能例外!”

錢德望返回太平府城家裏僅是休整一夜,次日一大早便朝著南京城而去,正是打算給那位禍國殃民之人致命一擊。

雖然他師從王陽明,而今亦是已經門生滿天下。只是他所創的學說遇到了發展的瓶頸,特別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迷信林晧然那一套實幹興邦的理論,致使他的影響力明顯下降。

不論他將自己的學說吹得如何天花亂墜,只是現在年輕人深受林晧然那套實幹精神的蠱惑,致使他的學說都已經遭到年輕一代的質疑。

像這位從京城下來的年輕翰林還是遵循林晧然的那一套,卻是連讀書人的體面都不顧,竟然親自到田地中耕種。

有鑒於此,他知道一定要將林晧然給弄下來,既要推翻林晧然那一套歪門邪說,亦要借此機會向世人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