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3章 計中計(第2/3頁)

特別是後者,這種事情關乎的是人道,一旦真查出是他徐家毀堤淹田,哪怕隆慶都沒有能力護住自己。

朝廷或許允許你侵占普通百姓的田產,但你若是通過毀堤淹田的方式來達到侵占田畝的目標,那麽必然引發全天下人的公憤。

一念至此,他知道張大牛的案子已經遠遠超過他的預料,甚至他這位退休首輔都要受到這個事情的拖累。

“爹,現在咱們該怎麽辦呢?”徐瑛將事情的經過說完後,顯得十分擔憂地詢問道。

徐階終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很快便冷靜下來道:“事已至此,只能是由我跟海瑞談一談,將侵占的田畝退回去,不能讓這個事情鬧上朝廷!”

其實他一直都沒有將海瑞放在眼裏,而他的對手由始至終都是有且只有一個,只要不給林晧然抓到把柄,那麽自己便可以繼續在松江頤養天年。

只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只有向海瑞做出一些讓步,爭取將他徐家侵占白鶴村田產的事情輕輕地揭過。

“爹,咱們家不至於怕一個海剛峰吧!”徐瑛剛剛的慌張其實有幾分演戲的成分,此時亦是臉露難色地道。

徐階狠狠地瞪了徐瑛一眼,顯得沒好氣地道:“若不是你們兩個如此胡鬧,做事不懂得善尾,我何以晚年不保?”

“孩兒這便替爹爹跟海剛峰談一談,將那數百畝田產退還給松江府衙!”徐瑛暗嘆一聲,顯得深感無奈地道。

徐階思索了一下,當即輕輕搖頭道:“此事由我親自出面,你讓管家給海剛峰和王弘海送請帖,邀請他們兩人前來赴家宴!”

“是,孩兒這便去操辦!”徐瑛看著老爹真的要親自宴請海瑞,其中還包括王弘海,亦是無奈地應承下來道。

徐階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濃茶,心裏卻是湧起一份不安,只是這一份不安偏偏摸不清源於出處,致使眉頭不由得微微地蹙起。

“爹,徐光年因誣告被海瑞扣押在府衙大牢,還請父親大人對徐光年伸出援手!”徐瑛擔心徐光年會供出自己這些年的惡行,當即便是硬著頭皮進行請求道。

徐階的腦海當即閃過一抹靈光,顯得十分震驚地擡起頭道:“你說……海瑞將徐光年給扣押了?”

“正是!因為棺槨是被洪水沖過來的,加上棺槨裏面有大量的河沙,所以很容易便證明徐光年做了偽證,海瑞亦是借此將徐光年扣在府衙大牢中!”徐瑛將徐階的震驚看在眼裏,只是徐光年作偽證被扣押似乎很正常,便是滿臉認真地點頭回應道。

徐階終於覺察到自己不安的源頭,卻是突然脫口而出地道:“若是案情如此明顯的話,他們不該將張大牛扣留這麽久,所以他們其實是故意的!”

“爹,你的意思是他們扣留徐光年其實是有預謀的?”徐瑛聽到這個推測,既震驚又害怕地瞪起來眼睛道。

松江府衙大牢,這裏顯得陰森而恐怖。

自從海瑞擔任知府以來,秉行著為民作主的原則,亦是將很多不法的鄉紳和地痞流氓都關進這裏,雖然哀怨聲不斷卻沒有喊冤的聲音。

徐光年被關到最深處的大牢,只是聞著空氣中難聞的味道,再加上這裏陰暗潮濕,卻是一分鐘都不願意多呆,時時刻刻盼望著徐家將自己搭救出去。

經過一夜的煎熬,在見到了松江府同知王弘海出現在這裏,當即便是哭訴道:“王同知,小人願意向張大牛賠償千兩,還請將我放出去!”

“誣告?你何止是誣告!”王弘海當即冷哼一聲,而後掏出一疊紙張道:“徐光年,你要不要看一看你這些年所犯的惡行!遠的不說,若是我們昨日不出手相救的話,怕是那個戲子便被你安排的人沉江了吧?”

“你怎麽……”徐光年的眼睛當即一瞪,卻是震驚地指著王弘海道。

“怎麽知道對吧?你當真以為本官這些年什麽事都沒有做嗎?沒有注意到你替徐家做的那些苟且之事?”王弘海仿佛看穿了徐光年般,卻是直接揭穿他的想法道。

卻不說要為松江百姓除掉這一大害,單是徐階跟自己恩師的恩怨以及自己被下放地方的仇恨,便已經足以讓他有動機針對徐家了。

經過這麽多年的暗中觀察和調查,他如何還不知道徐氏一族的復雜構造。

既有徐階這種以大善人的形象示人的正派人物,亦是為徐氏一族利益而做肮臟事之人,而徐光年正是做肮臟事的核心人員之一。

這一次之所以沒有急於將張大牛釋放,其實就是故意誘使徐家按捺不住出手,從而有足夠的理由將徐光年這個惡行累累之人扣押,而後成為扳倒徐家的突破口。

徐光年感覺到自己早已經被毒蛇盯上,但仍舊嘴硬地道:“王同知,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