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0章 三宗罪(第2/3頁)

棉裏藏針的“針”便在這裏。雖然從古至今都有“舉賢不避親”的說法,但徐階真承認關照自己弟弟,那些文官集團那幫人恐怕能將徐階直接噴死。

別說徐階被尊為“賢相”,憑著徐階這些年的不作為,那幫官員不將徐階噴成嚴嵩那個級別的“奸相”都是口下留情了。

正是如此,林晧然不僅將自己洗得一幹二凈,而且還反手又給徐階挖了一個大坑。

徐階再度感受到林晧然的辯才,發現林晧然剛剛在早朝上的沉默並不是這位大明第一辯才突然失去技能,而是不跟王治一般見識而已。

面對著林晧然的詭辯和棉裏藏針,他不甘地攥緊拳頭並認真地澄清道:“林閣老慎言,老夫不曾關照於徐陟!”

郭樸看到徐階的氣勢全無,不由得佩服地望了一眼林晧然。

“呵呵……那倒真是令人費解了!徐侍郎而今已經官拜南京刑部右侍郎,這是多少嘉靖二十六年進士所夢寐以求的官職,他怎麽就不知道感謝朝廷恩典,反而無端指責元輔大人打壓於他呢?”林晧然喝了一口茶水,卻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地感慨道。

李春芳、郭樸和陳以勤心裏已經是一清二楚,此事之所以能夠鬧起來,主要還是徐陟的野心跟現狀不相符所致。

如果普通的嘉靖二十六年進士官員,能夠短短十五年工夫便坐上南京刑部右侍郎的位置,無疑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只是對於徐陟而言,他是堂堂二甲進士出身,又有著一位權傾朝野的首輔哥哥,本該擁有一份出彩的履歷。

偏偏地,寒窗數十載,好不容易考取功名,以為能夠一展平生抱負。結果十五年間的仕途卻沒撈得什麽實權,生活跟南京城那幫富貴閑人一般無二,最終連官蔭出身的嚴世蕃都不如,難免會造成心理失衡。

最為可恨的是,跟自己同年考取進士的李春芳官拜次輔則罷,連那個小輩張居正亦是即將入閣,這實在是太過氣人了。

亦是如此,這個事情已然是存在著認知偏差,或許大家都認為徐階是關照弟弟徐陟,但徐陟卻是認為徐階是在故意打壓於他。

徐陟上疏彈劾徐階固然令人震驚,但其實亦是合乎常理。至少在徐陟個人看來,他的仕途正是毀在自己親哥哥手上,成為哥哥的政治犧牲品。

徐階深深地望了一眼林晧然,卻是知道論到辯論口才壓根不是林晧然的對手,此次恐怕還得吃下這個啞巴虧。

好在事情倒不算太過麻煩!不論是徐陟指責自己為名聲而打壓於他,還是自己當年不敬父母,亦或者是兩個兒子在家鄉為惡,這些都是一種空口無憑的指控。

最為重要的是,他跟徐陟終究是親兄弟,而徐陟此時恐怕亦是知曉出了誤會,想必不可能真要對自己下達狠手。

正是如此,此事最大的壞處是自己恐怕要留下一點汙名,卻不知後世的史書會如何看待自己這位賢相了。

徐階理清了思路後,便是將手中的奏疏輕輕地放下,對著在場的人溫和地道:“此事本是我徐家的家務事,卻不想被徐陟因誤會捅到了朝堂,我一會便前去乾清宮當面向皇上解釋!”

李春芳和陳以勤自然不會反對,亦是配合地點了點頭。

很顯然,徐階是希望這個事情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通過一種比較平淡的方式處理掉這個事情。

郭樸的眉頭微微蹙起,卻是扭頭望向林晧然。

卻還不等林晧然有所反應,一直在旁邊看戲的陳洪卻是突然對著眾人朗聲地道:“傳皇上口諭!”

徐階等人一聽陳洪竟然帶來了口諭,當即紛紛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卻是來到陳洪前面準備跪迎這一道聖意。

“皇上說了,免跪!”陳洪看著徐階作勢要跪下來,卻是進行提醒道。

卻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徐階的腿剛好彎了半截,卻突然聽到這麽一句,令他生生地止住要跪下去的動作,結果整個人差點因此而摔倒。

郭樸和李春芳等人不由得憋著一絲笑意,卻是站在徐階的身後,顯得好奇地望向陳洪。

陳洪迎著眾人的目光,卻是望向徐階一本正經地道:“徐閣老,今親弟上疏彈劾你三宗罪,請上疏自陳!”

這……

李春芳和陳以勤聽到這道旨意,眼神復雜地望向旁邊的徐階。

此次彈劾並不算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以徐階現在的地位和聲望,加上大家不好指控徐階是故意打壓徐陟,徐階肯定還不會輕易倒台。

只是面對著這一次彈劾,皇上竟然下旨勒令徐階上疏自陳,證明聖眷離徐階是越來越遠了。

“臣領旨!”徐階亦是意識到隆慶對他的疏遠,當即便是恭敬地回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