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KA SHA DI KA

顏鈺感覺自己做了很長的一個夢。

夢到自己面無血色地倒在休息室的地上,被路過的同事發現搬進手術室,各種儀器在工作發出嘀嘀嘀的聲音,伴隨著同事焦急的呼喊,請求她快些睜開眼睛。

這些畫面太過真實,顏鈺甚至開始幻想,自己只是一時昏迷,做完這個噩夢就會回到現實世界,她甚至還想起來自己午休後還有一場重要的手術要做。

但突然,一聲尖銳刺耳的響聲刺破她的耳膜。

“嘀——”

同事隱忍哽咽的聲音緊跟其後,“死亡時間,四點五十三分。”

顏鈺意識開始逐漸抽離,視線越來越模糊黑暗,其他感官卻開始復蘇,她聽見了自己沉悶且急促的呼吸聲,舌尖也嘗到鐵銹一般的血腥味。

像是剛從冰冷的湖面被撈出的落水者,床上的顏鈺突然睜開了眼,胸腔劇烈起伏著,此時的她覬覦著空氣中每一口氧氣。

“醒了?”

顏鈺費力地轉動眼球,對上殷北卿俯下來的正臉,打磨光滑的黑鐵面具,形狀姣好嫣紅的唇,身上是淡淡的混合了多種氣味的冷香,成分和她的眼神一樣復雜難辨。

她發現殷北卿似乎很喜歡這樣靠得人很近說話。

可她很難適應。

“知道你都幹了些什麽好事嗎。”殷北卿那雙銀眸同品質上乘的天然水晶,有能把人吸進去一般的神秘感,顏鈺看著有些失神。

她只是昏迷不是失憶,別說所謂的“好事”,顏鈺甚至連自己第二口噴出去的血,在殷北卿的地毯上濺出了什麽形狀,都能立刻畫出來。

所以她太明白殷北卿這滿臉想殺她,又不得不留著她的忍耐是怎麽回事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現在的情況就是,殷北卿的第二顆獸魂珠跑到了她的身體裏。

按照殷北卿一貫的行事風格,她應該會毫不顧忌地直接剝開顏鈺的肚子把珠子掏出來,但是她用來存放獸魂珠的寶盒被郭碌砍壞,她自己又無法長期將兩顆獸魂珠放在體內共存,如果殷北卿真的這麽做了,只會讓獸魂珠處以人人都可以隨意爭搶的危險之中。

況且現在看來,體質特殊的顏鈺,很有可能真的是傳說中的神女,她不能輕舉妄動。

顏鈺給自己琢磨了一個定位——殷北卿存放獸魂珠的活/體/容/器。

思考過後,她反而比之前還冷靜,至少自己一時半會是死不了。

“郭碌你抓住了嗎?”

提起這個人殷北卿就沒有好臉色,原本他是絕對不可能從自己手心逃走的,可不知道哪裏來的一束光將他罩住,再等看的時候人就憑空不見了,那不是她熟知的任何一種靈法,古怪得很。

顏鈺聽了也沒太意外,郭碌的系統可以用積分兌換各種技能,能從殷北卿面前瞬間消失的逃脫術等級必定很高,少說也清空了他八成的積分,那短時間內,他是肯定會安分一些了。

而在他安分的這段時間,她卻可以養精蓄銳,等到下次殺他個措手不及,也正好替魯甲報了仇。

說起魯甲,顏鈺沒忘記它身上的傷還沒處理好,原劇情裏,它魂力費盡被男主拋下,撐了不足兩天,就因為嚴重的內臟出血死掉了。

“對了,我的獸寵在哪。”顏鈺撐著手臂坐起來,模樣顯得十分費勁。

她現在身上哪裏都疼,渾身上下沒一塊好使的肌肉,動動手指頭連帶著整只胳膊都得酸好久。

殷北卿沒什麽情緒地說,“可能已經死了。”

顏鈺沒有著急難過,雖然只是用文字了解過,但是她知道殷北卿對獸魂和獸寵比對人要尊重得多,即便她再不喜歡自己,也犯不著和一只低級獸寵過不去。

而且她剛剛說的是“可能死了”,按照她的性格,如果魯甲真的死了,肯定會直接毫不掩飾地告訴自己,說不定看自己哭兩聲還能開心一下。

“它在哪,我得去救它。”現在自身安全有保障,顏鈺開始擔心起魯甲的安危。

這個世界的醫術並不先進,因為獸術師魂力越高自身的愈合能力就越強,所以大家得病第一反應不是治病,而是想著怎麽提高魂力,好讓愈合能力提高傷才好得快一些。

也就是因為這種強悍的民風,每年暴斃而死的獸術師數量十分龐大。

民間倒是有遊醫能治些小病小症,但性情高傲的獸術師們也不屑於用,要是真的遇上什麽急病,這群野蠻人一般都是猛灌丹藥提升魂力來吊命。

魯甲要是單純的魂力泄露過多這個法子倒是有用,但之前借著包紮的功夫,顏鈺觀察到它身上多處骨折,呼吸粗重唾液帶血心肺都有很大的損傷,不解決根源問題,拖得越久越危險。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閑心擔心它。”

顏鈺黑白分明的眼盯住她,語氣直白,“你現在還想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