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4頁)

他摸了摸手機,又想到了什麽似的道:“我餓了,還有吃的嗎?”

“睡前不是才吃了?”李寒山有些費解,又道:“道具間我們翻遍了,水倒是還有一箱,吃的應該沒了。”

周如曜捂住咕咕叫的肚子,“那我還在長身體啊,一個面包怎麽夠。”

“那你去更衣室吧。”顧之行想了下,“我校服口袋裏應該有幾盒巧克力。”

李寒山:“你不是不喜歡甜食嗎?”

顧之行:“啊,下午排練時學妹偷偷塞給我的,你們沒有嗎?”

李寒山:“……”

周如曜:“……沒有。”

顧之行壓低了眉頭,沒說話,但兩人卻都看出來了些憐憫的味道。

周如曜一轉頭小跑離開了這個令人傷心的現場,李寒山站在原地盯著顧之行上下打量著,雖然仍然面帶笑意,但是卻陰惻惻的。

顧之行:“別難過,你們都挺好的。”

顧之行:“只是比不上我。”

李寒山:“……我並不介意,只是感到不解。”

顧之行:“你不懂,我曾經也打算不繼承家業靠我的幽默與帥氣吃軟飯。”

李寒山:“曾經?後來呢?”

顧之行:“後來快餓死了,她們不懂我的才華。”

李寒山:“……”

他扶額,有些無語,“你就等著接這句話是吧?”

顧之行聳聳眉頭。

李寒山道:“關於你的夢,你沒有再夢到更多的事情了嗎?”

顧之行平靜地搖頭,“沒有。”

“阿行。”李寒山凝視著她的眸子,頓了幾秒,才道:“這事關你的生死,我希望你能坦誠相待。”

顧之行:“我夢到我都說了啊,確實沒有什麽內容。”

李寒山:“你不願意說嗎?還是說,你不敢告訴我?”

顧之行:“你在審問我嗎?”

李寒山終於忍不住了,一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如墨的眸子中含了些慍怒,“顧之行,你是覺得我很好騙嗎?就在剛剛,我說我被騎兵圍攻時,你問我是不是萬箭穿心了。阿行,我沒有說過,他們手中都是□□。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顧之行蹙眉,“我就隨口一說。”

李寒山呼吸重了些,“你到底在怕什麽?”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轟隆的雷聲陡然響起,連完全封閉的地下劇院都震動兩下。

顧之行脖頸上的玉佩不知被什麽力量托起來一般懸浮著,散出幽幽的暗光,隨後這光輕盈地落在李寒山的身上。

頃刻間,那些模糊不清的夢境也跟隨著光源源不斷浮現在李寒山面前。

他看見了一個人短暫的一生,看見了那始終不願被顧之行吐露的秘密,也看見了胸口之痛的來源究竟為何。

少年黑金暗紋的下擺拖曳過偏殿書房的地磚,帝王面色冷淡地盯著一盤棋局,曾與她一同讀書又平定前朝之爭的世家子弟卻跪在她面前,腰板仍是挺直的。

他一言未發,曾被贊為明月君的風骨猶存。

窗外的麻雀叫個不停,宮女們灑掃的聲音愈發襯得氣氛肅殺。

李寒山記得,幾年前,也正是這樣的時候,他們三人從皇家學堂中逃出來。彼時,顧之行尚未顯露出野心,周如曜也並非戰場上的玉面閻王。

“顧之行。”他沒有稱呼她陛下,也沒有稱呼她“阿行”,李寒山說:“早在你削崔家時,我便跟你說過,王權更叠,朝臣自亂。為君之道在於制衡,崔家即去,李家何存。你記得你怎麽說的嗎?”

你不以為意,你說:“好兄弟,聽不懂,但放心,你有我的裙帶關系。我不會搞你們家的。”

李寒山語氣沒有起伏,繼續道:“你說,你會護李家周全。”

他機關算盡,怎麽會不知道顧之行意在削弱世家只為集權。

辰時,吏部尚書與六部總司參李家貪腐的折子已經呈了上去。

她已經擬好了旨。

抄家問斬,家眷流放北疆,非昭不得回京。

早在她還是個不受寵的,與周將軍家小兒子狼狽為奸整日不務正業的時候,他便看出來她是韜光養晦。但即便如此,他卻仍然舉所有之力為她出謀劃策,甚至於交付一顆真心。未曾想,一起於宮闈朝堂走到如今,最後一著落在自己身上。

但是到底是未曾想,還是他自顧自地不願去想。

那年政局混亂,世家皆各自戰隊,唯有李家遊離其中。也是那天,顧之行約他花燈會相見,對他說下一句玩笑話:“無上的權柄在我看來,不如無雙的明月。”

明月君風華絕代,俊朗清逸,堪稱天下無雙。

這是連兒童都知道的軼事,李寒山本人怎會不知?

是醉話、是胡話、是玩笑話……

李寒山對自己解釋過許多次,卻獨獨不說,這是誘他戰隊的籌碼。

他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情誼,無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