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同行八千裏(第2/3頁)

她癡癡然看傻眼,季平奚憐惜她一路不離不棄打碎牙和血吞的堅持,認真瞧她瘦俏的小臉——膚色比嫁人時曬黑了些,嘴唇也幹裂,眼睛卻驚人的亮。

她心弦一動,好生摟著美人光滑的肩膀:“咱們進拓拓州了,我賣了墨王臨行送上的美玉,接下來咱們可以坐驢車回去了。”

“驢車?”

“嗯呀,驢車。”季平奚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玉是好玉,奈何拓拓州的人不識貨,我跑了好幾家當鋪,換回十八兩銀子。

“我給咱們置辦了兩身行頭,再算上回京路上的一應花銷,剩下的銀兩只夠買驢車了。”

八千裏的磋磨,生是磨去公主殿下的各種毛病。

不用靠兩條腿走路,驢車也挺好的,就是看起來不光彩。

所以季平奚這一路都打算蒙著面紗回京。

這麽落魄尷尬,遇到熟人就不好了。不說是長陽公主罷,好歹也是天下第一,丟人不能丟到家。

聽她說明來龍去脈,郁枝窩在她懷裏嘆氣:“墨王看著老實,實則蔫壞。”

“誰說不是呢。”

臨行贈金銀不更直接麽,贈美玉?季平奚絕對不信他不知玉在拓拓州根本不值錢的事。

三年之久降服這頭猛獸,她覺得值。

“要不要再睡會?”

“不睡了。”郁枝不好意思地揪著她袖口,靦腆道:“我好餓,有、有吃的嗎?”

三年多了,就起先那半年吃飽過。

哪怕到了玄漠王庭,墨王設宴款待,為拿出公主妃的沉穩氣勢她都格外矜持,僅僅吃了半飽。

她眼神流露出的對食物的渴望刺痛季平奚的心,公主殿下逼回上湧的淚意:“有。”

連著喝完兩碗小米粥,郁枝損耗的精氣神補回些許,懶洋洋地不願動:“好想家啊。”

“這就要回去了。”

離開拓拓州,季平奚蒙好面紗親自駕著驢車往京城趕,郁枝坐在車廂昏昏欲睡。

“哎呦,我道是誰呢。”

驢車停下來,季平奚眯著眼看攔路的人。

女人腳踝纏著鈴鐺,身上僅幾塊白紗遮著——合歡宗四護法之一,幾年前敗在季平奚手上。

打鬥時季平奚一時不慎摸了這女人的胸,惹得郁枝醋了三日,那三日公主殿下心不甘情不願打地鋪,郁枝看見她就哭,哭了三日,這才算消氣。

哭是愛哭了點,待她好,拿她當寶貝捧著,富貴榮華說舍就舍,嬌嬌弱弱的人跟她受了三年多的苦半句怨言都沒,得她一人,季平奚便不願與其他女人有牽扯。

她看了眼車簾,安撫道:“沒事,你睡你的。”

郁枝嗯了一聲,繼續闔眼淺眠。

風吹鈴鐺響,四護法之一的妙容護法搔首弄姿:“這不是公主殿下麽,從那邊回來了?”

這女人說話愛動手動腳,上回比武也是,一對波濤洶湧的乳主動往她掌心送,季平奚對合歡宗的壞印象就是從她這來的。

對害她打了三天地鋪的人她自然沒好臉色,納悶怎麽蒙著面紗也能被識破。

袖風一揮,女人色變,疾馳退去。

天下第一大高手歷經三年磨礪武功更強,女人不是她的一招之敵,沒勾得這位殿下同她野.合一場,扭頭將長陽公主駕著驢車榮耀歸來的事跡宣揚地無人不知。

季平奚深恨下手輕了。

“驢車?!”季青釉驚得眼珠子快掉下來:“你說皇姐駕著驢車回來?”

報信的人出身江湖,一頭霧水地點頭:“是啊,外面的人都這麽說。據說是合歡宗的妙容護法親眼所見,說殿下駕著驢車可開心了!”

太子殿下頓時悲從中來,眼淚掉了幾滴:“皇姐為我大炎朝受苦了。”

回程連匹像樣的馬都沒有……日子過得得有多艱難?

他努力想象一番,愣是想不出他金尊玉貴的皇姐駕著驢車開開心心的樣子,趕緊入宮打算和父皇母後抱頭痛哭。

季縈比他早收到消息,這會在乾寧宮長籲短嘆:“都說不要她去了,這孩子,倔起來也不知隨了誰。”

她看著顏袖,那模樣神情就差說“奚奚是隨了你啊”。

三年過去皇後娘娘依舊美得令人心折,雖則心疼女兒此番受苦,好歹人要回來了,她強忍落淚的沖動:“這才是皇室公主的擔當。”

她與有榮焉,季縈唇角上翹:“誰說不是呢。”

她們的女兒,享得了富貴,受得了貧寒,行得了萬裏路:“這次回來,朕要封她鎮國公主!”

“陛下,娘娘,太子在門外求見。”

“宣。”

季青釉斂衣入殿。

這三年他清減不少,皇姐為國遠走八千裏,他在皇宮沒法坐享錦衣玉食,一想起皇姐吃塊餅都得自己做,他哪咽得下禦廚精心烹制的菜肴?

本著姐弟二人同甘共苦的心,他茹素三年,快要把自個吃成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