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明心動

走出前世的陰霾又卸去這一世的重擔,她像個小孩一樣置氣,郁枝拿她沒辦法的同時實在羞得慌。

季某人睜開眼,問:“真不行?”

“……”

趕上馬車慢悠悠抵達新家,郁枝逃也似地跳下去。

公主殿下臉一黑,到底是惦念美人的腿,提醒道:“小心點,摔成瘸子我可不養你。”

這話剛好被下了馬車的柳薄煙聽見。

郁枝提著裙角臉紅紅:“阿、阿娘……”

季平奚慢她一步從車廂出來,見了郁母神色微怔,轉而不自在地握住郁枝的手:“嶽母……”

柳薄煙笑呵呵地擺手,表示明白。小兩口打情罵俏,她不好湊這熱鬧,被左右婢子攙扶進門。

陛下將柳家舊址還了回來,重新回到以前的家,柳薄煙眼前隱隱約約瞧見一點光影,按捺著喜色回到正堂,所有人在堂上坐好,她這才道:“奚奚,枝枝,娘這眼睛……”

郁枝手指揪著衣角,驀的緊張起來。

季容手上捧著一盞茶,垂眸輕吹一口茶氣,眼角眉梢盡是笑意。

神醫不愧是神醫,用藥精準,醫術高明,煙兒的眼睛早多少日便有好轉,如今她肯說出來,約莫是對復明一事有了成算。

“娘的眼睛怎麽了?”郁枝急忙去問。

柳薄煙一笑仿佛年輕十歲,身為荊河柳的姿容完全釋放出來,不僅季容喉嚨微動,季平奚也心裏一突。

“大致能看見模糊的輪廓了。”

這事她瞞了許久,選在回到柳家的日子說出來可謂雙喜臨門。

郁枝喜極而泣:“恭喜阿娘!”

她們這對母女抱著流眼淚,季平奚的心情卻不怎麽美妙。

她固然為郁母病情好轉感到開心,但更多的是迎面撲來的擔憂:等郁母眼睛復明,到時候‘以妾充妻’的實情就再難瞞住了。

郁母會怎麽做?

將枝枝從她身邊強行帶走?帶走前臭罵她一頓?

她望著偌大的府院,父皇賜還柳家應得的榮耀——這再不是枝枝為了不受人欺辱,為了給阿娘治病,就‘賣身’給她的時候了。

時移世易,柳家如今只剩柳薄煙母女,除非不長眼,否則這個節骨眼誰敢欺到她們頭上?

再者郁母眼睛說不準何時就能好……她心頭微梗,臉色冷不防發白。

“殿下?”翡翠小聲道。

她轉過臉來面無表情瞥了翡翠一眼,翡翠被她這一眼嚇得立時噤聲。

柳薄煙急忙問道:“奚奚怎麽了?”

“無事。”她倏爾笑道:“恭喜嶽母。”

郁枝眉梢染喜,留神看她,哪知才投過視線公主殿下側過身子指揮下人張羅其他事。

熱火朝天忙活大半日,新府收拾好,郁母安安心心住下來。

……

“現在知道怕了?”

藥辰子翻曬他的藥材:“這人啊,不能得意忘形,也不能說大話把話說死了,萬事留一線,給自己留一線,也給別人留一線。”

季平奚皺眉:“你胡說什麽?”

“我沒有胡說。”藥辰子轉身問道:“你是不是動心了?”

動心?動的哪門子心?

她板著臉怒瞪藥辰子。

藥辰子才不怕她瞪:“你也就現在對我兇,有本事對你那嶽母兇,又或者對你的妾兇?”

“不知所雲!”

長陽公主氣沖沖起身離開。

藥辰子在後面喊道:“動心,不丟人!”

分明是看人家老娘眼睛要好了,擔心美人留不住才跑來他這愁眉不展。

但他是誰?

來到他這,他只會說大實話!

被懟了一臉大實話,季平奚回房見到郁枝專心致志縫制春衫,多嘴問了一句:“給誰縫的?”

“給阿娘。”郁枝頭也沒擡。

“哦。”

知道是給她的便宜嶽母縫的,某人興致大減,坐在原木凳上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郁枝收了線頭小心將縫制好的春衫放在小竹簍:“我給你縫了一件,來試試?”

聽到還有她的份,季平奚眼睛一亮,壓著喜色:“沒事給我縫衣服做甚?”

她是公主殿下,衣食住行樣樣都是做好的,郁枝想著興許她看不上自己的手藝,眉眼略一耷拉:“你不要,那還是算了。”

“……”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要了?

一口氣堵在那上不去下不來,長陽公主小臉憋紅,猛地一咳嗽,嚇了郁枝一跳。

兩人各自鬧了個大紅臉,季平奚幹脆道:“衣服呢?”

郁枝轉身走了幾步取出一身天青色春衫,日夜耳鬢廝磨,公主殿下的尺寸她心中有數,做出來的和本人身量差不離。

“這還差不多。”季平奚得意地揚了揚眉。

許是伺候她久了,兩人之間磨合出極好的默契,不用她吩咐,郁枝彎下腰來服侍她試穿新衣。

美人脊線、腰線甚為漂亮,俯身.下來,發絲清香,季平奚沒忍住往那腰肢摸了一把,摸得郁枝呼吸一亂,眼尾發紅地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