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被需要(第2/3頁)
是以前她在魏家感受不到的。
心裏想著魏家,作為仰春殿的一等宮女——翡翠,急匆匆附耳來報:“殿下……”
午時一刻,菜市口圍滿人。
當下太平盛世,儀陽侯父子得是多想不開才會起兵造反?
陛下是臣民期盼已久的明君,在他的治理下國運昌隆,長治久安。
人群熙熙攘攘,毫不壓制音量談論魏家一手好牌愣是打得稀爛的事。
監斬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更裝作耳聾好似聽不到那些議論聲,斷頭台上,魏家父子身穿白色囚服,頭發散亂,面色頹唐。
“是爹害了你……”魏汗青悔不當初。
“爹,孩兒不後悔,死就死了,來世咱們還當父子。”
太陽高高掛,魏三留戀地看著沸騰喧囂的人世間,余光瞥見側立一旁的劊子手,眼底閃過一抹深深的懼意。
魏汗青見了一聲嘆息:三兒嘴上說得大義凜然,可見還是怕的。
生死面前,又有誰不怕?
可就是付出死的代價,也沒能換回夫人的回心轉意,他這一生,當真是失敗至極。
“是我執迷,害了魏家啊!”
就是死了都無顏見列祖列宗,為一女人敗了家業,為一女人,誤殺生父。
死掉臨頭魏汗青多少有了幾分清醒,可惜,悔悟的太晚了。
庸庸一輩子,到頭來一場空。
昔日意氣風發的儀陽侯還不到老態龍鐘的年紀,落魄地令人鼻酸。
但不會有人同情他。
謀反,此乃抄家滅族的大罪。
陛下憐恤,只殺父子二人,對遠在陵南的二房稚子高擡貴手,說到底還是看在魏老爺子往日救駕有功的份上給魏家留了血脈。
午時二刻到。
長陽公主低調出現在人群。
郁枝握著她的手,看向斷頭台上毫無形象可言的魏侯爺和魏三公子。
魏三沒認出女扮男裝的“四妹”,卻看清郁枝的臉,看到了郁枝,那她身旁風姿卓絕的風流人物是何人所扮可想而知。
“魏平奚!”
他一聲怒喊。
‘魏平奚’早已成為陳舊的過去,如廢棄的抹布被丟在時光長河的另一頭,聽他言辭激烈的大喊,某人眉毛微挑。
“你還敢過來?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們!你個掃把星!禍胎!!”
魏三死前爆發出驚人的潛能,哪怕身上綁著繩子,身子仍然上前,他怒瞪著眼,眼睛發紅,一副要吃人的兇狠。
“老實點!”
官差給了他一腳。
“你害了母親,害了父親,害了全家,有什麽臉來這?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絕不會!”
他罵得難聽,十句裏有三句“掃把星”的字眼,郁枝聽得直皺眉。
這話說的,像是奚奚想受魏家這一家子磋磨似的,本就是皇家人,生來得不到應有的待遇,身邊更有魏夫人這樣的狠人,前世到死都被蒙在鼓裏。
如今聽著魏三公子大放厥詞含血噴人,郁枝上前一步。
“你要做什麽?”
公主殿下按住她手腕。
郁枝不解:“你不生氣嗎?他那樣冤枉你……”
要她說,魏家有此結局魏夫人是禍端,而魏侯爺是真正將禍端擺在明面的人。
造反,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做。
偏偏他就做了,不僅做了,還拉著兒子一起,甚至不惜殺了有心阻擋的魏老爺子。
這會倒是所有的臟水都潑在奚奚身上。
“沒什麽好理論的。”她笑著搖搖頭,目光停在魏汗青父子的臉上,來回逡巡一二:“罷了,既然打算埋葬昨日,又何必來?”
沒有和他們理論的必要,也就更沒有送他們一程的必要。
“走罷。”
她拎著酒壺原路返回。
郁枝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魏平奚,你不得好——”
“午時三刻到——”
哪怕午時三刻沒到,監斬官也不敢容他罵完。
“斬!”
劊子手手起刀落,鮮血四濺,地上滾落兩顆死不瞑目的人頭。
“我現在不叫‘魏平奚’了,叫做‘季平奚’。”拎著酒壺的人走在長街忽然開口。
郁枝歪過頭看她。
“雖然‘季平奚’聽起來好像有那麽一丟丟怪,但這才是我的本真,我本來就該是季平奚,多念幾遍,念得順口了也就不覺得怪了。”
“我也沒覺得怪。”
誰都有不可回顧的過往,既不可回顧,那就勇敢向前。
郁枝笑道:“陛下和娘娘給你起了新名字,你是季平奚,你也是大炎朝的長陽公主——季青瓷。”
青釉,青瓷。
季平奚眉眼微彎:“父皇瓷器活甚好,好像當初就是靠著這個吸引了母後的注意。”
不僅如此,堂堂四皇子,居然要靠陶藝這等手藝活賺錢養家,她感念父皇一路走來的不易。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死了一次,才知道活著有多好。”她打開酒壺木塞,送到郁枝眼前:“喝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