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失落落(第2/3頁)

“那姨母呢?”

“阿姐是顏家嫡長女,入宮為後不過是顏家與皇室的聯姻罷了。”

擔心她還要追問下去,顏晴借故走開,留下魏平奚一人對著空空的茶盞,低聲苦笑。

她好像明白了。

‘母親’這些年活得真辛苦。

為既成的事實悔恨,自欺欺人,不過是織造出來虛假的一場夢罷了。

可她忘記了。

夢會醒。

顏晴近乎狼狽地出了驚蟄院,回到所住的流嵐院,氣息不穩地闖入密室。

孤辰子正在淺寐,被吵醒,一眼看出她狀態不對,好奇道:“怎的了?莫非你那好女兒為了區區妾室和你翻臉了?”

燭火幽幽的密室,顏晴靜坐良久,從那份卑劣的自欺欺人裏緩過來,聲線恢復平穩:“你怎麽還在這?”

整座江湖都在緝殺懸陰門的人,門徒如此,做門主的又怎能好過。

孤辰子前幾天廢了四十八位好手,其兇殘戰力驚動天下,如今武林人士都在苦苦尋索‘天下第一高手念慈悲’的下落,企圖請這位天下第一人鎮壓邪魔。

可他們哪裏知道,慈悲法師早就死在逆徒手上,屍骨都歸於塵。

“季縈不做人,可我是那麽好對付的麽?沒了懸陰門,我照樣是懸陰老祖,當老祖的哪能為了門徒死活東奔西走?”

顏晴聽懂她的意思——這是來她這躲清閑了。

“冷血。”

“我冷血?”女道像是聽到天底下最好聽的笑話:“我再冷血,你願意靠近的話,我的血還是會為你熱起來。”

早過了喜歡甜言蜜語的年紀,顏晴心情頓好,卻並非是聽了孤辰子一番表衷心的話喜悅。

她道:“你猜錯了。”

她養了十八年的女兒,心終究是向著她。

一個妾室,怎麽有資格和她爭?

聽她講明來龍去脈,孤辰子深感納悶:“這不對勁。”

“有什麽不對勁?”

“她竟同意舍了那妾?”

“為何不同意?我是她母親,教她養她護她,這點情分還是有的。”

“話雖如此……你意欲何為?”

“丟便是丟,難道還要讓她留在侯府繼續礙我的眼?”

……

“母親怕是不能容你了。”

四小姐語氣低沉:“去了外面有諸位前輩護你,你應當無恙。”

“你……要我走?”

“別難過。”魏平奚上前擁她入懷,嗓音輕柔:“接下來有一場仗要打,等打贏了,我再接你回來。”

郁枝揪著她胸前衣襟,滿腔的擔憂堵在喉嚨,愣是說不出一個字。

“或許你是對的。”

她笑容竟然蒼涼,十八歲的年紀本該揚鞭策馬一日看盡繁花,兩世為人,看似瀟灑,卻總不得快活。

四小姐埋在美人脖頸深吸一口:“你走罷。”

……

“不能讓她走!”孤辰子態度果決:“你就真信你的女兒沒有異心?前幾日她才為妾室受傷,你就這麽讓她走了,萬一放虎歸山……”

“一個妾室,能掀出多大浪來?”

顏晴不以為意:“我的女兒我了解,她最是愛重我,溫柔小意的妾遍地可尋,‘母親’卻只有一個,我養她十八年,這點把握還是有。”

“不行。”

孤辰子擰眉:“不如讓那妾室留在浣衣房做個粗使婢子,如此也好試一試你那女兒對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你要知道,她這人心眼多著呢。”

“你不信我?”

“本座是不信她。”

情場中人,若是動了情,哪是那麽好斬斷?

偏偏二小姐當局者迷,盲目的自信只會將自身推向深淵。

顏晴回眸看清她面上的擔憂,嗤笑:“我這頭把人趕出去,便是你行事的時候了。等她離開侯府,你就殺了她!眼不見為凈,徹底斷了阿四念頭!”

她這般狠心才是孤辰子一直以來認識的人。

女道放下心來。

……

驚蟄院,為郁姨娘求情的婢子嬤嬤跪了一地。

若沒這一遭,魏平奚興許還不知她的妾竟如此得人心。

翡翠哭得傷心:“小姐,姨娘不能走啊!她走了,您怎麽辦?”

哭哭啼啼,羅裏吧嗦。

魏平奚皺眉:“母親的命令,難道我能違抗?快把人趕出去,省得母親說我言而無信。”

她不耐煩地揮揮手。

吳嬤嬤和金石銀錠以頭叩地,磕得額頭小片紅。

“小姐,小姐斷不能這般狠心啊,姨娘、姨娘待您滿心赤忱,絕無半分不好,您會後悔的……”

即便是做戲,魏平奚也被她們哭得一陣心亂。

扭頭再看盈盈而立的美人,美人一襲海棠錦衣,腰肢不盈一握,仿若風吹狠了就能把人吹倒。

此刻那雙泛紅的柳葉眼癡癡望著她,欲說還休,裹著萬千的柔情。

魏平奚心中一陣異動。

不等她細想,李樂守在門外——奉夫人之命送郁姨娘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