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妻是妾

“不像話。”

“是呀,太不像話了!”

季雲章罵得口渴,擡手欲飲茶,眼皮撩起瞧見摯友似笑非笑看著她。

她喉嚨發幹,後知後覺記起摯友不光是她的摯友,還是小壞蛋的姨母。

她訕笑一下。

顏袖和季容因棋結緣,棋場如戰場,她們為友多年,博弈多年,正如顏袖深知季容冷傲外表下的柔情,季容亦深諳顏袖溫柔背後的鋒芒心機。

簡而言之,兩人都不是善茬,才能互珍為友。

一不留神把人家捧在手心的外甥罵得狗血淋頭,季容清清嗓子,假裝無事發生。

她不再罵某只小混蛋,皇後娘娘落子成勢,吃了對方好多活子。

這一局無力回天,季容不死心,想拼了老命換一個和局。

顏袖不讓她。

“這才哪到哪,人剛到京,摸著小手沒,就認柳薄煙的骨血為女?”

季容沉心觀局,聽到這話分出小半心神回道:“怎麽沒摸著?煙兒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和她彼此耽誤了二十多年,再不快點,半條腿就該邁進棺材去了。”

皇後娘娘篤定她這局必輸,好整以暇:“你若想與她有進一步發展,不如與奚奚握手言和,有她為你周旋,何愁不能得償所願?”

“她?她自身都難保……”

季容被這棋局難住,冥思苦想忽而靈機一動落子:“煙兒視她為好女婿,你猜她做了什麽?以妾充妻,企圖瞞天過海。

“可這既成的事實,瞞得了嗎?真以為我收拾不了她?我若收拾她,首先受傷的是煙兒,本宮是投鼠忌器,不得不讓她三分。”

以妾充妻。

這一點潛伏在陵南的探子倒是沒和她匯報。

皇後頭一回知曉此事,不免覺得棘手,一子封住季容的活路:“你說我那好外甥聰明的腦袋素日都想什麽去了,她何時才能看明白自己的心?”

“什麽心?”

“鐘情之心。”

季容嗤笑:“就沖她恨不能啃了我女兒的架勢,色.欲熏心,嘴比鴨子還硬,這輩子都看不明白了!”

“……”

顏袖惱她埋汰人,又是一子落下把人逼到絕境。

雲章長公主情場失意,棋場也難得意,幹脆甩袖:“認輸!”

……

郁枝一覺睡到自然醒,嗓音沙啞:“什麽時辰了?”

“回姨娘,巳時了。”

滿身風情的美人穿好裏衣下榻,金石銀錠守在外屋,得到允許掀簾入內。

內室燃著梅花味兒的熏香,郁枝秀發披肩,折身掩好帳子,不教第三雙眼看清床榻的混亂。

她欲蓋彌彰,金石銀錠只當不知小姐昨夜折騰了姨娘。

坐在梳妝台前攬鏡自顧,郁枝心一跳,不僅臉紅了,脖頸也跟著泛粉。

她這模樣,但凡眼睛好使哪能看不出她經歷了什麽?

“奚奚呢?”

金石笑她睡糊塗了:“小姐出門迎接郁夫人,如無意外,此刻應在別院陪夫人呢。”

郁枝心一定:“為我上妝,我要去見阿娘。”

玄武街南,坐落著魏平奚為郁母選好的宅院。

年三十,大白天也有了過年的喜慶,院子裏張燈結彩,魏四小姐剝開黃澄澄的橘子放在果盤,殷勤地送到柳薄煙手邊:“嶽母嘗嘗?”

她是個孝順孩子,勉強來看也是個有良心的枕邊人。

代家裏的妾盡孝,為便宜嶽母剝橘,哄得郁母還沒嘗到那橘瓣,心裏就已經甜滋滋了。

雲章長公主往乾寧宮發了一頓牢騷,又馬不停蹄仗著長公主之尊闖進這間小院。

看在姨母的面子,魏平奚為她搬了把椅子。

眼看她的煙兒被小壞蛋的幾瓣橘子哄得找不著北,季容面上四平八穩,心湖裏炸開鍋。

小壞蛋待她的煙兒越是‘孝順’,得知真相後,煙兒該有多氣憤多難受?

她不敢深想,想想就忍不住掐死這小兔崽子。

“你也吃。”柳薄煙捏了一瓣橘子喂過去。

魏平奚在外嫌少吃旁人投喂之物,只是郁母拿她當親女婿,沉吟幾息,她笑著接過那橘喂到嘴裏。

汁水濺開,咀嚼幾下她咽進肚子:“還是嶽母喂來的甜。”

“……”

季容眼不見為凈,狠心閉了眼。

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郁枝一腳邁進門檻:“阿娘!”

與女婿相談甚歡的郁母身子一震,笑容盛放:“枝枝,是枝枝……”

“阿娘!”

郁枝撲到她懷裏:“阿娘,女兒好想您……”

柳薄煙何嘗不想她?

闊別多日重逢的母女有一肚子要說的話,郁枝扶著娘親回房,留下四小姐和長公主在正堂劍拔弩張。

心上人不在這,季容不用再演戲,當即冷笑:“這驚喜你可喜歡?”

“喜歡,嶽母喂的橘子就是甜。”

季容瞪她:“有和本宮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多想想,待到事發你該如何面對信重你的好嶽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