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長公主(第2/3頁)

“我若不來,你還想趕盡殺絕不成?”

她上前一步:“母後,您要逼我到什麽時候?是不是我死了,您才會停止一切的罪行?”

“罪行?我是為了你死去的皇兄。季縈殺兄奪位,他憑什麽坐穩皇位?這位子,是你哥的!”

“殺兄奪位?”季容笑她多少年了還在自欺欺人:“皇兄若不想著去殺季縈,怎會被季縈反殺?況且那時父皇本就屬意立皇四子為儲,是皇兄劍走偏鋒自尋死路。”

“住口!哀家不準你這樣說!”

“母後封得了我一人之口,可堵得住悠悠眾口?您光想皇兄死於他人之手,怎不想想當年是誰誣陷殷後與人有染,又是誰,鴆殺了她!”

這是極少人知道的秘聞。

很多知道此事的人都已轉世去投胎。

燕太後震驚她從何得知。

季容眸子低垂:“是兒臣幼時親眼所見。您殺她前一晚,她教我念了一首詩。”

“什麽詩?”

“勸說為人子女當時常思念至親生養之恩的詩。”

燕太後沉默,忽而開口:“她是個骨頭比刀硬的才女,素有賢名。”

“但您還是毒害了她。”

“做哀家的女兒,你當忘記此事。”

季容輕嗤:“所以說話不投機半句多,兒臣告辭。”

她走得幹脆,一如這些年和她慪氣的冷酷決然。

她恨她除滅柳家,恨她逼走她喜歡的小姑娘,可她怎不想想,身為大炎朝的長公主,怎能去喜歡一個女子?

燕太後疲憊地闔上眼。

過去很久,季青杳出現在她身邊,悉心為她揉肩:“皇祖母,皇姑姑會想明白的。你做的一切,可都是為了她。”

“還是你懂事。”

太後拍拍孫女的手,季青杳柔順地服侍她。

……

一路回到乾寧宮,宮人退去,皇後不錯眼地盯著自己的外甥:“你好大的能耐,敢在福壽宮拔劍?”

魏平奚老老實實跪在地上,眉眼耷拉:“情勢緊急,不得不出手,我若不拔劍,能不能熬到姨母相救都未可知。”

“你還有理了?”皇後被她氣得心頭一梗:“我若不在,你當如何?”

“後宮的風吹草動哪能瞞過姨母這雙眼?”

“認真點!”

“哎,是。”

她正色道:“姨母不在,我就只能殺出重圍,或許用不著見血,姨母不在,陛下總不會見死不救。陛下深愛姨母,於情於理,怎能見她疼愛的外甥死在這宮中?”

“本宮是不是還得誇你一句審時度勢深諳人心?”

“平奚不敢。可我那時只能進不能退,我若退了,死的就是枝枝。”

皇後氣消下來:“你冒犯太後,一會去外面領三十杖,喊得越大聲越好,懂嗎?”

“懂,姨母要給太後一個交代。”

她這般令人省心又操心,顏袖招她近前來:“不是我要打你,我打你,是在護你,明白嗎?”

“明白。”

“這後宮也不盡是我的眼目,起碼福壽宮此刻在說什麽做什麽,我一概不知。”

“是表姐辜負了姨母一片慈母之心。”

宮中不多的幾日,魏平奚大致看明白。

太後與陛下不和,以公主為棋掣肘帝後,可嘆那位姣容公主放著好好的爹娘不親近,去親近一個和陛下有仇的老婦。

也是腦子不好使。

想也知道這些年帝後沒表面那般容易。

她壓下喉嚨的嘆息,一臉孺慕:“姨母,您放心,今日領了刑杖我就出宮回太師府,不給您添麻煩。”

“我不是怕你給我添麻煩,麻煩就在那,你不招她她也會找上門來。”

“我知道,姨母是怕太後不放過我。”

顏袖摟她到懷裏,輕聲慢語:“太後不容人,昔年把持朝政不肯放權,和陛下結怨,她那人小性,凡事都是旁人的錯,她自己全對,總之是個不講理的兇老婆子。”

魏平奚被她逗笑:“原來姨母這般仙女也會埋汰人?”

“促狹。”

“好罷,姨母接著說。”

皇後松開她,柔柔囑咐:“在宮內有本宮護你,在宮外,你可與雲章長公主交好。她與太後雖為母女,終非一路人。”

“好。外甥好好與她來往,拿她當半個長輩敬著。”

“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乖?”

魏平奚笑了笑,她也說不清為何,就是看不得姨母犯難。

她故意道:“那我不出宮了,天天闖禍要姨母為我和太後幹仗。”

“算了算了,你還是回太師府罷,你來這幾日,本宮眼尾紋都多了兩條。”

“才沒有。”她湊過去細看,須臾退後半步:“姨母年輕著呢。說是二十歲的姑娘都有人信。”

她油嘴滑舌,顏袖笑意愈深,忍不住多看她兩眼:“去罷,領罰罷。”

“是。外甥告退。姨母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