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緣盡(第2/3頁)

“更不會把別的情緒當成愛。”

阿蠻面上浮出些茫然:“我的確不明白,可子霽君這種人,想來並不會犯這種錯,無情道講究修心,對七情六欲的揣摩不可能出錯。”

江緒怎會不懂,當年撞破嚴綏與狐妖的事後他翻了無數的典籍,對無情道的了解透徹到不能再透徹,最後也只能聊勝於無地安慰自己嚴綏是為了堪破情關。

雖然他等到死也沒等到那一日。

思緒行至此時驟然一頓,電光火石間,江緒耳邊似回響起渺音帶著嘆息的話:“你便是他的情劫……”

互為情劫,互為情劫——

江緒猛地站起身,耳邊一陣嗡鳴,臉色霎時慘白得厲害,阿蠻忍不住擡手扶了他一下。

他半晌漸漸恢復了視線,這才發現自己幾乎是倚靠在了阿蠻身上,江緒無力地站直了些,問她:“若全力趕路的話,此處到合歡宗需要多少時日?”

“至少也需十日。”

阿蠻回了他,又補充道:“以你的修為,很吃力。”

“無礙,”江緒邁開腿欲往前走,“我有些事想問問渺音前輩,越快越好。”

阿蠻微微擰著眉,不贊同道:“總歸差不了幾日,你剛醒過來,不宜如此消耗自己。”

江緒卻很堅持:“放心,我無事,事不宜遲,我們快些走吧。”

阿蠻見他神色堅定,便也不再勸了,她思索片刻,單手環著江緒的腰躍入空中,魔息劈天蓋地地散開。

“這樣會快些,”她神色如常,好似根本不把這曖昧的姿勢放在心上,“若覺著難受,可以摟著我。”

“不,不必勞煩,”江緒尷尬得臉上一熱,“我能跟得上。”

阿蠻好似沒聽見般,江緒在狂風中默默住了嘴,猶猶豫豫地摟住了阿蠻的手臂,心中好一陣窘迫。

終歸還是我太弱了,他忍不住想,阿蠻還比我小了三歲呢。

……

另一頭嚴綏緊趕慢趕追上時看見的便是兩人堪稱親昵的身影,眼神又是一暗。

他還未開口,阿蠻便敏銳地哼了聲,分出一道魔息朝他攻來。

“子霽君何時如此不識趣了,”她抓著江緒轉身,額間浮出血紅的魔紋,“他不想跟你走。”

嚴綏神色冷冷,漠然道:“何時輪到你說話了,松開他。”

阿蠻的神情同樣是漠然的,兩雙同樣漆黑的眼直直對上,無形的凝滯感頓時彌漫開來。

驀地,阿蠻隱隱有些訝異:“你的道心……”

嚴綏迅速打斷了她,側頭對江緒柔聲道:“緒緒,隨我回去。”

江緒厭煩地垂下眼,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著。

追上來做什麽?還以為我是那條你招一招手便會搖著尾巴沖過去的狗嗎?

他如今疲倦到一句話都懶得說,可嚴綏不依不饒,語氣是一如既往的那種和緩:“緒緒,如今各處都不安全,渺音前輩與師尊有恩怨,你不能信他。”

“不信他,我還能信誰?”

江緒自嘲地笑了聲,眼中含恨:“我曾經有多信師尊,多信你?可我落得個什麽下場!”

嚴綏頓時啞然,他在那些不容錯認的恨意中漸漸赤紅了眼,呼吸紊亂。

“你只能信我,”他蒼白地,徒勞地重復,“緒緒,我永遠不會害你。”

又是這一句。

江緒死死地盯著那雙通紅的眼,試圖從那裏面找出什麽能說服自己的東西,譬如說無奈和迫不得已。

可是沒有,嚴綏只是執著地用隱“m”“'f”“x”“y”%攉木各沃艹次隱有些癲狂的眼注視著他,運籌帷幄到令他心中恨意更甚。

曾經有多愛,如今就有多恨。

“哈。”

他在寂靜中失笑了聲,他搖著頭,笑得眼淚順著面容滾落。

“嚴子霽,”他第一次如此喚嚴綏,咬牙切齒的,“就是你把我害成如今這樣的,你怎麽配說這種話!”

嚴綏喉結微動,緩慢擡起手對阿蠻一點,施展了隔絕聲音的咒術。

“當年之事並非如此簡單,”他艱澀地說道,“緒緒,我從未想過讓你死。”

“那你是如何想的?”江緒冷笑著反問,氣到口不擇言,“你嚴子霽莫不是想著懷中一個身後再跟一個,坐享齊人之福!”

“緒緒!”

嚴綏終於忍不住,疾聲反駁道:“你知道我從未如此想過。”

他說著,語氣又克制著緩和下來:“如今知道太多並非好事,待時機到了,我自然……”

“不要說什麽時機。”

江緒在極度的情緒沖擊中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冷靜,他享受著心中的悶痛,緩慢而清晰地問他:

“師兄,上輩子時,你愛的究竟是誰?”

“只有你。”

嚴綏不假思索地答道:“緒緒,從來都只有你。”

江緒深深吸了口氣,反問道:“你覺得我會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