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舊憶(第2/3頁)

“——!”

尖嘯聲中江緒痛苦地悶哼,耳道中頓時一片灼燒的痛感,險些從空中掉落,女魃無法飛天,他若真的落到地上,恐怕當場就得被焚燒斃命。

經此一擊,他的靈力已經不足以構築完這個禁制了,而玉牌又始終沒有任何回音,江緒咬咬牙,終於還是顫抖著手指從袖中翻出了那枚鈴鐺。

叮——

清靈聲響在烈火中悠然響起,他捂著胸口,眼前好一陣發黑。

叮——

玉牌仍舊杳無音信,遠方也無半點人影出現,江緒抹去嘴角一縷將要幹涸的血跡,顫巍巍地送出了最後一點能分出的靈力。

叮——

玉牌驟然一暗,江緒怔了怔,面上浮出個混雜了茫然於不可置信的表情。

嚴綏掐斷了他的信息。

熊熊烈火中,他竟有了種想主動躍入火海的沖動與心死。

明明是你先承諾的,江緒咽下一口滾燙的血,明明……

我才是來得最早的那個。

灼燙空氣中他已再無反抗之力,唯一有實力與魁拔一戰的人卻再也不會趕到,絕望間,他重重闔眼,深吸了口氣,燃燒起體內最後的力量。

既以無牽無掛,那便戰死在此吧!

正當江緒如此想著,遠方卻忽地闖進了個渺小的人影,在他的感知中飛快地朝這邊沖來。

是誰?

幾乎絕望的心再次激烈地鼓噪起來,江緒幾乎是期待地轉過頭,朝著那邊望去。

難道方才只是因為在趕路,情況緊急才——

“懷光兄!”

來人的呼喚澆滅了他最後的一絲希冀,是方才在外頭抓住他手的那個年輕人,亦是曾在夢中見過的,東海之上的長明宗弟子劉重玄。

少年在這種環境中更是步履艱難,身上盡是各類法寶發出的光彩,江緒皺著眉,忍不住心頭火氣。

“不是讓你走嗎!”他朝那人吼道,“回來送死做什麽!”

“懷光兄能為了眾生在此,憑何我不能?”

劉重玄痛苦地喘著氣,但仍舊堅定地朝他而來;“況且我剛得了消息,子霽君已經與同行之人一塊往南去了,若我們今日攔不下女魃,就全得死在這!”

江緒又怔愣了瞬,少年人的臉上盡是汗水,火光映亮了他深邃的眉眼,如此堅定而執著的神情竟讓他恍惚間想起了這些年執著地追著嚴綏腳步四處遊歷的自己。

可又不一樣,他想,他更加好一些,坦坦蕩蕩,不會因為上不得台面的情情愛愛而痛苦神傷。

這是第一個會奔向我的人。

江緒眼中再度迸發出點極亮的神采,笑道:“好,那我們今日便試著當一當這古往今來,斬殺上古神祇的第一人!”

他說罷,橫劍割開已是皮開肉綻的手掌,鮮血滴落至地上,竟奇跡般地令那處的火苗嘶嘶熄滅。

“我不知你修為如何,”他提著劍,奇跡般地生出了點力氣,“若可以的話,你盡量拖住女魃,或許真的有可能殺了她。”

劉重玄果斷地點頭道:“懷光兄放心,我乃長明宗掌門之子,雖算不得天資卓絕,但也還不錯,再加上我爹給我的這些法器,拖住他定然不是問題。”

“好,”江緒舉起劍,眼神霎時變得沉靜而專注,“那我便將後背交付與你了。”

他說罷,徑直往更高處飛去,劉重玄雖不知他要做什麽,卻也捏著符箓往女魃身上拍去,余光在好一會後才瞄見江緒的一片衣角。

此時江緒已不知不覺地繞到了女魃身後,長劍上裹滿了自己的血,劉重玄在女魃的攻擊下狼狽閃躲,終於在即將力竭時讓江緒找著機會,一劍砍下了女魃的頭顱。

“——!”

非人的慘叫聲中,女魃的軀體在那些血跡沾染下飛快融化,江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直到瞧見她的身體全被融化後才脫力地垂下手,如釋重負地看向劉重玄。

起碼沒讓這傻小子跟自己一塊死在這。

“成功了,”他勉力露出個笑,嘴唇慘白,“從今日起,你我便多了個斬殺女魃的殊榮。”

劉重玄則是後怕地拍了拍胸口,沒有閑著,而是財大氣粗地從自己袖中摸出一整沓特制的降雨符,全部用來熄滅這綿延數裏的女魃之火。

“得虧她已被千萬年的封印削弱到這種程度,”他心有余悸地道,“否則單是這種距離,我就得變成灰了。”

江緒看著他皺成一團的臉,忍不住輕快地笑了起來。

“是啊,還好師兄沒來,否則還撈不著這天降的功德。”

他說完,眼神微不可查地一黯,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地上,也不捏訣避雨,就這麽任由含著靈力的雨水沖刷著自己傷痕累累的皮膚。

劉重玄也慢吞吞地靠了過來,在地上摸索了好一會,又將臟兮兮的手伸到他面前。

“我當時遙遙見著你掉了什麽東西,”他攤開的手心上是那枚完好無損的鈴鐺,“可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