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哄騙

太傅府被抄,整個上京城嘩然,甚至有傳聞,葉家在此事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畢竟抄家那日,身為準親家的葉府自始至終都大門緊閉,據說是葉家大爺病了,不方便迎客。

渺音嗤了聲,問江緒:“你覺著呢?”

江緒坐在嚴綏旁邊,盯著杯中酒不免眼饞,聞言只是肯定道:“葉家同沈家定然是站在一邊的。”

他偷偷瞄了眼嚴綏,瞧見對方正在閉目養神,不由偷偷伸手往桌上摸去,渺音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的舉動,道:“葉家的事我也聽過一些,他們在雲州,可是朝堂武林通吃啊。”

啪!

“小孩子不能飲酒,”嚴綏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顯然是將江緒的一舉一動都收進了眼底,“前輩的酒更不能亂喝。”

江緒撇了撇嘴,收回被輕輕拍了下的手,輕聲嘟囔了句:“喝了還能被他賣掉不成。”

“哈,”渺音沖他拋了個媚眼,“我哪兒舍得,定然是得將你帶回洞府,好生供養著呢。”

江緒被他這眼嚇得往嚴綏那邊又縮了點,飛快扯開了話頭:“說起葉府,我或許還得過去一趟。”

先前常福說會回來尋他,而後面沈府被抄後他也不在隊伍裏,想來還是得跟這位心善之人報個平安的。

“是該去探探情況,”嚴綏終於開口,“若我猜得不錯,先前沈家要與葉家結親,為的就是躲開高司空求親這事。”

自他從江緒處得知沈長風便是沈太傅的兒子後,他便會在得空時掩蓋身形進沈府觀察情況,對這位沈大姑娘也有了幾分了解。

的確是個極聰穎的女子,嚴綏想,他也無意間聽到過她與沈太傅議論的事情,不難看出她對如今的情況定是早有預料,只可惜,還是棋差一招。

不是所有人都奉禮儀,行君子之道的,她想通過定親來斷高司空念頭的想法終究是天真了些。

他止住思緒,站起身對江緒道:“走吧,師兄帶你過去。”

……

而今日的葉府中則是好一陣雞飛狗跳,沈長風被關在屋內,將常福轟出了門,不吃不喝,誰也不肯見。

最後常福迫不得已,將葉嶼請了過來,可沈長風依然死死抵著門,不肯讓人進去。

江緒被嚴綏抱著坐在樹上,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其實是個挺好心的人,”他低聲同嚴綏說道,“雖然隔三差五就要闖禍,可遇上路邊的阿貓阿狗都要蹲下喂點吃的,別人的香囊裏裝的是香,他的香囊裏是風幹的牛肉,府裏的那些個小廝丫鬟的,有大半是他同大姑娘撿回來的。”

“嗯,”嚴綏溫聲應和著他,“沈家是難得的正直良善之輩,有福澤庇佑。”

“所以我很好奇,為何後來的沈長風身上全是血腥氣,”江緒嫌棄地皺了皺鼻子,“我見著他的第一眼時,就知道他手上的人命起碼有百余條。”

嚴綏輕笑了聲:“緒緒放心,再往後看看,便什麽都明白了。”

他話音剛落,底下便響起葉嶼關切的聲音:“阿言,你開開門,如今連我都不想見了?”

屋內沉默良久,終於有了回應:“我誰都不想見。葉哥哥,你回去吧。”

沈長風的嗓音聽起來很虛弱,幹啞的,帶著極明顯的悲怒,葉嶼卻像是毫未發覺般,繼續真切地對裏頭道:“你本就身子骨弱,前兩日病才好了點,怎麽經得起如此折騰。”

“我阿爺和阿姐都在獄中!”沈長風聽起來有些哽咽,“秋後問斬,女子充妓,我怎麽能苟活著!”

葉嶼為難地摸了摸頭頂,道:“阿言真不願開門?”

沈長風終於忍不住吼他:“你快滾啊!”

惡劣得很,惹得站在院中的常福長長嘆了口氣,低聲對葉嶼道:“我家少爺蠻橫,辛苦葉少爺過來跑一趟了。”

葉嶼的確被這聲吼得手足無措了瞬,但聽得此言反而對常福道:“阿言並非蠻橫,若換做我遭受此事,也會如此悲傷難遏的。”

他在廊下轉了大半圈,終於找到扇沒關嚴實的窗。

“阿言,”他輕叩兩下,朗聲道,“你不願開門,我便爬窗進來了。”

屋內這回倒是沒了動靜,葉嶼不由失笑,熟練地開了窗翻墻進去,只聽得窗內隱隱飄出句怒意已消但鼻音濃重的呵斥:“都說了不要你進來,煩不煩!”

樹上的嚴綏微微一挑眉,贊道:“好手段。”

那話雖是對常福說的,實際還是在說給屋裏的沈長風聽,只一下便安撫住了鬧脾氣的小孩,實在是厲害。

安分縮在他懷裏的江緒聞言發出聲疑惑的鼻音:“師兄在說什麽?”

他低下頭輕笑著捏了捏江緒的手指,道:“無事,緒緒想聽聽他們在裏頭說什麽嗎?”

江緒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嚴綏自然是知道他不會拒絕的,他對著大敞的窗虛虛一點,裏頭的場景便浮現在了江緒手中的水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