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名叫危笙

宿問清一睜眼還以為自己在神魂中,不然怎麽會看到危笙?可危笙背後的樓閣雕飾又讓他覺得異常熟悉,察覺不對,宿問清猛地起身。

“你醒了?”危笙笑了笑,不再是那種虛無飄渺的笑,而是實實在在。

“你……”宿問清不自覺伸出手,他從前在神魂中無意間觸碰到危笙,都是透明穿過。

“是我是我!”危笙湊上前,讓宿問清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怎麽樣?真實吧?”

宿問清這才敢相信,他瞪大眼睛:“你魂魄養好了?”

“養好了養好了。”床足夠大,危笙就那麽大剌剌地躺在宿問清身邊,眉飛色舞地說:“你可是先天靈根,重生往復,是我一魄不爭氣,才浪費這些時日,昨天帝尊從澤喻那裏要來我的天靈骨,我已經重生啦!”

宿問清聽懂了,但心中又違和感極重:“帝尊是怎麽知道的?還有滅靈君呢?”

依照滅靈君對危笙的在意程度,此時該寸步不離地守著,怎麽會讓危笙一個人待在這裏?

不愧是仙君,危笙坐起身,露出一絲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我沒讓帝尊告訴澤喻,一來我有件事需要背著他處理,二來……”危笙的眼神透出點兒蒼涼:“二來我還沒準備好,我不知道怎麽面對澤喻,我讓他等了那麽久。”

對此宿問清也能理解一二,危笙當年死的慘烈,他們連一句分別的話都沒有。澤喻幾乎屠戮幹凈了正派,其中就包括他的昔日師友,危笙想要一段時間適應也屬情理中事。

但還是那個問題。

宿問清:“你魂魄恢復帝尊是怎麽知道的?”

問清仙君倒沒有往其它方面想,他甚至想不到是危笙短暫地控制了自己的身體,只是本能的不祥預感,危笙說豁達也豁達,胸懷廣袤到曾經剔骨削肉一般的恨也沒有腐蝕他的心智,他笑起來仍舊純潔無暇,絲毫沒有墜入修羅魔道的意思,但說心眼小,那也是真的小,尤其對帝尊!

不得不說一句仙君慧極。

危笙眼見跑不掉,索性實話實說:“你當時昏睡著,我醒來就在你的身體裏,也怪帝尊,他撞我臉上了,我想著他認澤喻當兒子來著,就喊了他一聲爹。”

宿問清:“…………”

問清仙君按住額角,頭疼得厲害。

不難想象危笙是怎樣用一個字,將六界至尊的強悍摧毀殆盡。

“帝尊呢?”宿問清掃了一圈。

“他說他不想看到我,去後山烤魚去了。”

宿問清應了一聲,忽然捏住腰間的暖玉,這是帝尊送的,上面傾注了忘淵帝的一縷神魂。

緊跟著,眼前的空間出現一條裂縫,忘淵帝從裏面走出來,手裏還拿著一條烤魚,香氣撲鼻。

危笙狠狠嗅了嗅,當了無知無覺的鬼魂長久,哪怕早已辟谷,也饞了。

“醒了?”忘淵帝一看到熟悉的清冷神色就心頭滾燙,竟然有種受盡委屈,想要落淚的沖動!

“問清……”帝尊低聲,卻沒有過來。

他對某人過敏。

危笙何等眼力勁兒?當即站起來,將位置讓出,跟燈柱似的立在一旁。

他方圓三尺範圍,帝尊是根本不想靠近的,覺得空氣都令人窒息。

忘淵帝想抱一抱問清,奈何手裏拿著烤魚,正要收回納戒中,就被危笙眼疾手快搶走了,“帝尊我幫您。”

“我不要了。”忘淵帝冷聲。

魚臟了。

危笙:正中下懷!

宿問清:“……”最擔心的一幕到底發生了。

危笙拿著魚去墻角啃,別說,他爹……呸!帝尊這手藝不錯,外焦裏嫩,鹹淡合適。

“他用你的臉對我說了無法饒恕的話。”忘淵帝開口。

宿問清心想我已經知道了,他想安慰帝尊來著,但不知為何,一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格外有意思,於是一張口沒忍住,“噗”一下輕笑出聲。

忘淵帝:“………………”

“危笙也不是故意的。”仙君用盡全力調整面部表情,“帝尊寬宏大量,念他好不容易重生,此事就算了。”

算什麽算?帝尊心想,夠他做三千年噩夢了!

但問清是問清,忘淵帝輕輕捏住青年的下顎,俯身吻上去,只要是問清,就不會覺得害怕。

危笙背對著他們,並未看到,只是吧唧吧唧吃得很香,肉沫都沒放過,完事還給宿問清展示中間那段完整的魚骨:“看!”

宿問清由衷感嘆:“厲害。”

忘淵帝:“……”

他給自己煉點兒丹藥吧,心口疼。

滅靈君那邊包括宿問清在內,一個字都沒說,這樣的希望等待對滅靈君來說已經很好了,說明危笙能夠醒來,他最近總是待在一片竹林中,想到危笙喜歡笛子,就想親自給他弄一個,每一刻都充滿了期盼。

而他在竹林的時候,危笙就坐在窗口,從這裏正好能看到竹林一角,兩人一坐就是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