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嘴上說著不在意

宿問清並不知道邱苑繕的心思,但這並不妨礙他討厭這個人,從前他代為掌教的時候就不怎麽給邱苑繕面子,如今擔子一撂,一條命吊在鬼門關,更是無所顧忌。

還有就是邱苑繕的這聲“問清”過於自來熟了些,令人雞皮疙瘩泛起。

宿問清趿著鞋子走到結界跟前,只留給邱苑繕一個模糊的身影,因為看不清,所以愈加地抓耳撓腮,心癢難耐,那日宿問清衣衫不整,整個人透著股惹人憐愛的病態,邱苑繕回去頻頻記起,再不來看一眼恐生心魔。

“問清。”邱苑繕再度開口:“打開結界,我查詢典籍找到了一個修練功法,對你的筋脈修復應該大有裨益,我進去同你細說。”

“不必了。”宿問清想都沒想就拒絕,柳妄淵堪稱一個行走的百寶書,尤其煉丹醫藥方面,若是有這種功法早就用了,何至於隔三岔五專門出去尋藥?邱苑繕跟柳妄淵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宿問清根本不信他,“麻煩執劍長老白跑一趟,這結界乃我師父跟執法長老共同設立,他們不在我也打不開。”

誰知邱苑繕皮笑肉不笑地接道:“怎麽會呢?掌門師兄平時就對你多加注意,如今你修為盡失,他定然會留給你打開結界的法器。”

宿問清沉默,這點邱苑繕沒說錯。

“執劍長老請回吧。”宿問清眼瞅著糊弄不過去就索性不再糊弄,“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他越是這樣邱苑繕心中就越是激蕩憤怒,他眼眸深處泛著猩紅,轉瞬即逝,若是宿問清能看見,馬上就能認出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修道之人講究一個心無雜念,邱苑繕所行功法雖然不是什麽無情道,但也跟雙修沾不上邊,他如今身心皆沉溺於幻想的聲色犬馬中,早在見到宿問清的第一眼就有了妄念,不生心魔才怪。

“問清!”邱苑繕厲聲:“我這是為了你好!”

宿問清仍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多謝。”

然而往回走了兩步,結界處傳來轟隆聲,宿問清冷著臉轉身,一字一句:“怎麽,執劍長老今日要硬闖嗎?憑著師父不在?”

“正因為你師父不在我才要對你多加照拂。”邱苑繕說得大義凜然,滿嘴的正道正統,“問清你的前途關系著我們天嵐派未來的發展,師伯不允許你任性!”

宿問清心中冷笑,多少年了,邱苑繕還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換做從前宿問清早就一劍招呼上去了,他雖然給天嵐派當牛做馬,但尊重也是分人的,骨子裏的劍修天才,該有的驕傲分毫不差,邱苑繕他一直很瞧不上,但如今……宿問清下意識張開右手,靈氣只有一絲絲,朗樾劍沉睡於他的識海中,並無反應。強行召喚也可以,就是短命。

罷了……宿問清翻袖收手,想著邱苑繕折騰不動就不折騰了,動靜大肯定會引得門內弟子懷疑。

可是下一秒,聽得一道“嗶剝”聲,宿問清徒然瞪大眼睛。

結界仍在,但是邱苑繕進來了,他手裏拿著白燕山的淩海鎮河劍,那不是白燕山的本命劍,卻被他注入靈氣滋養多年,擱置於正殿之上,說白了就是個“鎮派之寶”,上面沾染著白燕山的氣息,與結界這兒的如出一轍,邱苑繕以此為媒介,自然能進來。

兩人隔著數十米遠,邱苑繕一雙眼睛幾乎黏在了宿問清身上,是他想象中的樣子……不!更出塵,更惹眼,曾經淩駕於九天之上的端肅仙君徹底沒了那股讓人避而遠之的氣焰,白衣黑發,看起來十分柔軟。邱苑繕雙目空洞,貪欲以一種不得見光的模樣在期間醞釀,心魔跟著作祟,他不由得朝宿問清走去,低沉著嗓音:“問清過來,讓我檢查一下你的情況。”

宿問清自然不可能過去,他凝聚起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丁點靈力,朗樾劍顯形,與此同時心肺劇痛。

邱苑繕一看到朗樾劍就頭皮發緊,下意識後退,可很快他就發現朗樾劍虛有劍意,並無實體,換句話說,宿問清的修為已經渙散到不足以召喚出本命劍!

想清楚這一層邱苑繕頓時不怕了,甚至還有一種蔑視仙尊的成就感,荒誕至極,他一步步朝宿問清走去,臉上帶著笑:“問清別鬧了,讓師伯看看。”

“想清楚。”宿問清沒地方可退,就立於原地,“師父回來你該如何交待。”

然而此時的邱苑繕是聽不進去這些的,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一萬種辦法將宿問清藏起來,哪怕是白燕山也極難尋到。

劍意嗡鳴,殺機崩現!

邱苑繕迎面接住,本以為輕輕松松,卻還是後退了半步,他不由得心裏一驚,知道這要是在宿問清全盛時期,他能在頃刻間重傷,可到底毫發無損,反觀宿問清嘴角溢出鮮紅,臉色煞白,已經是強弩之末,邱苑繕冷笑一聲,打算速戰速決,直接將宿問清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