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經歷了長達一天多的忖度衡量, 掂量清楚了,趁著雙方已經冷靜下來,紀岑安口氣和緩,表態尤其端正到位, 十分能伸能屈。

不再是那個討嫌的腔調, 收起了昨天的陰戾強勢, 這會兒挺開明溫順,比起耍橫時的狠樣大相徑庭。

“服軟”得理所當然,變臉的把戲唱一出是一出不帶重樣。

心知那是玩弄花招,南迦不著道, 當即回答:“沒必要。”

紀岑安解釋:“起先是想找你說正事,問C城的進度。我跟孫銘天那幾個不熟, 很多方面都不知道。”

南迦說:“有不懂的,蔣秘書他們可以幫你查。”

“問過了,蔣秘書也不了解。”紀岑安接道, “只有你清楚,應該找你。”

剛接的水熱乎,比較燙。南迦收手:“不喝開水, 你拿走。”

紀岑安長期幹活,手上的皮肉相對較糙, 耐受力還行,她沒感覺,發現南迦掌心都有點紅了才遲鈍停住, 換而將這杯熱水擱吧台上:“等會兒再倒一杯冷的,或者涼了喝。”

拂開她的胳膊, 南迦堅決:“蔣秘書不了解的, 可以讓她轉達。”

紀岑安力道重, 把南迦拉到跟前,迫使其與之面對面交流:“你不是在這兒?”

樓下有別的人在,南迦顧及場合,任由她怎麽拉扯都不置氣,只說:“今晚在,之後不一定。”

“那就今晚聊,正正好。”紀岑安幹脆道,迅速當機立斷,“不用再另外挑時間,咱倆單獨解決。”

南迦斜睨著她,說話間抽出胳膊:“該你知道的,孫銘天都會告訴你,哪裏不夠準確,趙啟宏也會另行通知。”

紀岑安:“是這之外的。”

南迦:“那就不屬於你能插手的範疇。”

“你有哪些事瞞著我?”

“既然都瞞著了,也沒理由讓你知曉。”

紀岑安蹬鼻子上臉:“咱倆是一條船上的,已經綁一起了,不算是理由?”

南迦左邊眉尾稍揚:“是嗎?”

前一天可不是這個說法,放重話翻舊賬那時理得明明白白,早把退路撕得粉碎,搞得一點都不體面,眼下卻又有了新的話術。

變臉的速度奇快,真全盤翻過不認了。

紀岑安篤定:“是。”

南迦心硬:“不見得。”

“孫銘天下一步要做什麽?”紀岑安徑直問,三言兩語就切入正題,一貫幹巴生硬地岔開話鋒,解決不了矛盾就略過,挑主要的直接告知,“他這段時間很活躍,找了我好幾次,光是前天就線上聯系了兩回。”

南迦懨懨:“他沒說,這邊不知情。”

“他騙不過你,”紀岑安說,“孫銘天找了我,你也曉得,最先打電話的時候趙啟宏就在,我一直開的擴音,他都聽得見,趙啟宏跟你通風報信了。”

南迦回道:“孫銘天沒找過我。”

紀岑安:“你暗中調查他了。”

南迦不承認也不否認:“孫董事有他自己的決策,不歸我管。”

紀岑安說:“孫老頭兒有意向越過你,另開條件拉攏我。”

“什麽條件?”

“加碼了,比原先的好。”

南迦問:“除了錢,還有哪些?”

紀岑安實誠:“答應給我組建研發團隊,還有他在美國有人脈路子,以後可以送我去那邊發展。”

“你信他?”

“他很有誠意,不像是忽悠。”

南迦長身佇立,打斷這份單純美好的妄想:“僅僅是口頭保證,將來他也可以不履行。”

“所以他找了個還算可靠的第三方擔保人,怕我不相信,提前做足了準備。”紀岑安說,逐一交代,“孫銘天這次來真的了,很有把握,計劃下血本要開辟出一塊全新的市場。”

第三方擔保人,是哪位,顯而易見。

都不用點名道姓,南迦一聽就猜得到。

只有邵予白能當任,換誰都不行。

其他合作方不能為紀岑安做擔保,就算能,紀岑安也信不過,必須是熟人。

低眼看看紀岑安垂著的手臂,再瞄向空杯子,南迦觸動不大:“你自己做決定。”

未有任何擔憂,面不改色,但眉間隨之出現一道淺痕,變得有些微嚴肅。

紀岑安沒拖泥帶水,簡單利索不繞彎兒:“我沒答應。”

南迦:“孫銘天呢?”

紀岑安:“讓我再考慮考慮,下次再細談。”

“哪個時候?”

“還不確定。”

“嗯。”

“他下個月要過來,到這邊待一段時間。”

南迦透露一二:“下個月國外會來人,益方醫藥的收購有些棘手,還沒落實。”

紀岑安說:“這個我幫不了太多。”

“不怎麽用得上你。”南迦直白,“孫銘天本來就沒考慮這邊。”

“你也不在。”

“那個是另外的,不相關的。”

紀岑安:“可他上次說了,這回也在問。”

南迦:“只是順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