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麥秸散發出濃郁的味道,新宅子裏,陸谷和沈玄青坐在寬敞的堂屋紮稻草人。

麥子收完後,又雇人犁地翻種了十畝柴豆和三畝落花生,到九月半或是十月落花生一熟,煮飯和過年待客的花生就不用買了,三畝不少呢,等於多一份口糧。

就是麥子一收,旱田裏沒有遮擋,鳥雀總是落在地裏亂刨,無論柴豆還是落花生,被它們翻出來吃掉實在太心疼,這不草人就得多紮幾個。

早起天不是很熱,房底下也算涼快,沈玄青邊捆麥秸邊說:“籬笆圍好了,雞不用去放,我想給籬笆圈裏撒些草籽和春菜籽,長出來它們想吃就啄著吃,雞草就不用費力氣打那麽多。”

“菜籽也要撒嗎?”陸谷把兩捆麥秸往木棍上纏,好做草人的胳膊。

沈玄青答道:“嗯,左右家裏有多的,前兩年我去兩丈橋那邊,聽人說剁菜葉和雞草混著喂雞鴨,不光長肉,下的蛋也好,咱也試試,隨手撒進去不費事,最多給澆些水,能不能長出來就看天意。”

“那好。”陸谷點點頭,兩人合力將手頭這個稻草人做好了,他拿過沈玄青不穿的舊衣裳給穿上去,遠看倒還真像個人。

弄完這個後,他倆又繼續做下一個。

夏天連狗都懶得動,狗崽趴在陸谷腳邊,鼻子聳動去嗅聞放在地上的稻草人,張嘴就想咬,陸谷拍一下它腦袋,它這才縮回狗頭,懶洋洋往地上一趟,打個哈欠就閉上眼睛。

沈玄青看一眼它,開口道:“這邊宅子太大,只有大白或許不夠,金虎叔家的大黃狗再有一個月就下狗娃,我看咱們抱兩只回來養,夜裏才更放心。”

他停下手裏的活喝了兩口水,又說:“只是看家護院,不用去買獵犬,我問過了,公狗也是大黃狗,狗崽子肯定不是小狗。”

陸谷看一眼後面院子,五畝大的地界,確實不小,夜裏人都睡了,只有大白一個確實不好守,便說道:“都聽你的。”

他這麽言聽計從,叫沈玄青情不自禁露出個笑。

後門開著,老遠就看見沈雁背了一筐子草回來,是給兔子打的,她一早就把鴨子趕到了河裏遊水,之前大灰和大黑跟著她出去,沒跟回來估計是在河邊守鴨子。

她走近前將竹筐放下,沈玄青順手拉過身後的凳子遞給她:“歇一下。”

“娘已在河邊看著了,我不用再過去,回來做針線。”沈雁說著給自己倒了碗水。

“你那身衣裳快做好了?”陸谷問道。

沈雁點頭:“把袖邊和衣擺處縫好就齊活。”

雖還沒到生辰,但過了年她也叫十二歲了,十六七歲的時候就要相看尋摸婆家,在家這四五年得把針線和繡活都學會了,不然以後連衣裳都不會做。

前段時日衛蘭香特意去鎮上扯了一段布,教著她做了一身,又讓她自己做一身,這種活不上手是不行的,多做幾回才能明白,也會更熟練。

陸谷之前在杜荷花手裏磨搓,哪會管他成親後會不會縫衣裳,根本就沒學過。

好在他做慣了繡活,手巧心也通透,衛蘭香教沈雁做衣裳時他在旁邊看著,學了個七八分,去鎮上的時候就扯了塊布,給沈玄青做的新衣昨天剛完工。

這不以前的舊衣裳就不要了,拿給稻草人穿。

歇過後沈雁回家做活去了,陸谷紮完手頭的草人,就提起竹筐去喂兔子。

兔窩壘在宅院中間靠前的地方,離前面屋子較遠,好遠離人聲,省得驚擾了它們,鴨子和雞在院子更後面,同樣避開了它們。

這樣也好,離堂屋和房間遠一些,人不至於被熏到。

順著靠墻那兩排兔窩往院中擺開,一共壘了三大排,都是十二個兔窩的兩個小排並在一起,中間沒有連上,每一大排是二十四個兔窩,共有七十二個窩。

五只懷孕的母兔早已產仔,除去死掉的兩只小兔,如今一共有十九只小兔子,月齡相差不到半個月,最大的一窩前兩天剛斷奶,和老兔子分開養了。

陸谷往窩裏塞草,瞧見養得肥圓的仔兔心中歡喜,這窩大的有四只,兩兩關在一起,吃草時三瓣嘴一張一合嚼動,蹲在窩裏吃得那叫一個認真。

家裏有十對種兔,剩下那五只母兔也都懷上了,每天都要給吃新鮮的草,其他時節喂水少,有的時候只吃草就夠了,但夏天不同,太熱了,水就得供上還得勤換,不然水一旦渾濁,就能看見水面上飄的小蟲或是臟東西。

沈玄青以前養過兔子,跟他說兔子嬌貴,天天都得換水,否則會養死的。

別說兔子了,家裏養的雞自打天熱起來後,水盆也是每天倒的。

太陽越發明亮熾熱,從一側木排縫隙裏照進來,兔窩壘好後,為防下雨,還給頭頂用木頭搭了草棚,砍下來粗細均勻的圓木沿著泥墻斜向下搭建,同樣是用木頭撐起來的,頂上鋪了茅草,下雨不會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