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長這麽大,沈玄青從沒被人笑話過,更別說被老小沈雁笑話。

小丫頭片子沒個眼力見,直言直語,若再小兩三歲還能說童言無忌,可都快十二了,說話怎能如此沒大沒小,竟說他這個哥哥是傻子。

沈玄青站在那兒想了一籮筐,可眼睛一看向害羞低頭的陸谷,他端著火盆就走不動道,連訓斥或反駁沈雁的話都說不出來。

紀秋月猛一聽沈雁的話,立即笑得不行,再一看沈玄青視線不離陸谷那傻樣,呆頭鵝真變傻頭鵝了。

正在房裏收拾的衛蘭香聽見他們的話,好奇出來看,就見兒子盯著夫郎瞅,再一看陸谷羞澀的模樣,哪有不清楚的,笑得臉上褶子都深了。

看的人多了,沈玄青這才反應過來,耳尖微紅,支支吾吾開口:“我、我,我先去倒灰。”

他拿手裏的炭火盆做借口,總算是溜走了,連回頭都不敢。

沈雁沒心沒肺,平日裏就惦記吃和玩,她是不懂陸谷和沈玄青反應的,但見二哥哥跟逃一樣去後院,身影略顯狼狽,她就覺得有趣。

衛蘭香見她嘿嘿笑得憨傻,便戳了一下她腦門,說道:“這小妮兒,以後可別說你二哥哥傻,不然別人聽見要笑話的,也仔細挨打,到時,我可管不了你。”

沈雁初一聽要挨打就被嚇住了,可一轉頭看見陸谷,底氣就上來了,有谷子哥哥在,二哥哥一定不敢打她。

“行了行了,快去洗臉,等下大姑二姑他們就來了。”衛蘭香笑著催促。

今天家裏要來客人,家裏得拾掇幹凈了,家裏人都各自去忙,陸谷才悄悄松了口氣。

他臉頰微熱,方才沈玄青的反應讓他羞澀不已,擡頭都不敢了。

梳頭時他看到了銅鏡裏的自己,阿嫂手巧,梳攏的頭發比他平日用布纏起來不知好看了多少,許是自己看慣了自己,很少戴簪子絹花,打眼一瞧他只覺得有點別扭,不曾想沈玄青竟……

他拿了靠在屋墻上的掃帚,正要去掃房間堂屋,沈玄青提著空炭火盆從後院過來。

四目相對,兩兩無言。

陸谷臉頰再度爬上熱意,這會兒離得近,瞧見沈玄青盯著他喉結在動,更叫他連耳朵都紅透了。

趁眼下沒人看見他倆,沈玄青低聲道:“好看。”

陸谷握緊了手裏的掃帚,又不好意思又覺得高興,扭扭捏捏就想去拽沈玄青衣角,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偏偏這時沈堯青從堂屋出來,嚇得他連忙縮回手,腳步匆匆回房去掃地。

大年初一穿新衣,沈家二房一出門,頭上的絹花簪子,手上的鐲子,沈堯青兄弟倆腰間都掛著香囊絡子,可謂是嶄新漂亮。

就是早幾年沈順福在的時候,他家都沒有這般穿金戴銀的感覺。

因以前老楊頭在村裏有錢,村裏人一看就知道是沈玄青做獵戶掙到了大錢,不然怎麽能在這短短幾年時日又翻身了,還比以前過的更好。

周雲芝瞧見衛蘭香手上的銀鐲子,又看一眼二房家的人,心裏酸溜溜的。

她眼珠子一直往人家那些首飾上瞧,衛蘭香便笑了,故意擡起手攏頭發,讓銀鐲子露的更明顯,還說道:“大嫂子,你看我們家秋月,非得給我梳頭,都是老不死的了,梳的這麽年輕,還非要給我戴花兒,我說一朵就成了,她偏不,硬往我頭上簪這麽多花。”

周雲芝一聽,酸水兒都能泛出來,她向來嫌貧愛富,一看二房家確實有錢了,眼睛不再往上看,甚至還有一點巴結的意思,說:“你也是,大過年的,大青媳婦是孝順,你可別拂了孩子的心意。”

“看看,我這頭上的花兒,老大媳婦買的,我頭先也不願戴,後來一想,不能叫孩子傷心了。”她用手輕輕碰了下自己頭上的大絹花,可惜手腕上的銀鐲子比衛蘭香的細,還是舊的。

“哎呦真好看。”衛蘭香順嘴誇道,見周雲芝眼睛直往她手腕瞥,就知道顯擺成了,她這個嫂子,這會兒心裏一定特別酸,心情就大好起來。

妯娌兩個都言不由衷說著話,一旁話少的周香君聽了笑而不語,沒一會兒就聽見外面沈雁和沈玉喊大姑媽來了,他們連忙迎出去。

因大房當年伺候老人,住的也是老院子,沈玄青兩個姑姑和三個姑婆回來時都會留在這邊吃飯,二房和三房家也會過來一起,講究吃個團圓飯。

如今就算他爺他奶不在了,在大房家做飯吃飯的規矩沒變。

沈玄青大姑媽嫁的較遠,一年到頭只有過年時才回來娘家一趟,自然也要上他們家和三房家去坐一坐看看。

陸谷先一步回家,把家裏備好的八碟糕點幹果都端出來,放在堂屋,又給茶壺裏添了滾水潑茶,等衛蘭香他們說笑著進門後,茶水也倒好了。

“大姑媽,喝茶。”陸谷乖乖順順給奉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