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橘子皮被擠出汁水後,那種清香更明顯了,頗有些提神醒腦的感覺。

陸谷以前只聽人說過橘子,但沒吃過,聽見沈玄青在笑他,有些微窘,垂下眉眼假裝剝橘子皮緩解尷尬。

沈玄青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夫郎生性羞澀,稍微逗一逗就局促了,連忙剝下兩瓣橘子遞過去。

唇邊挨著微涼的橘子,陸谷擡眸看一眼沈玄青,在那樣好看的星眸注視下,微紅了耳朵張嘴咬住。

“都吃進去再咬破。”沈玄青把兩瓣橘子往他嘴裏塞。

陸谷依言做了,在口中咬破後,橘子酸酸甜甜的飽滿汁水湧出,像是清冽的山泉在嘴裏溢滿。

原來橘子這麽好吃。

他擡眸看向沈玄青,沒說話也能看出他的驚奇。

沈玄青也吃了一瓣橘子,初咬破酸味湧上,甜意很快就來了,天氣冷橘子也有點涼,但吃起來是很不錯的。

見陸谷驚奇又高興,他再次笑了,把剩下的橘子都給陸谷,猶豫一下,從懷裏又掏出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細細的長條像是包了根長枝條。

“給你的。”沈玄青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微抿了下唇,但眼裏的笑意未散。

陸谷兩手都拿著橘子,就先把橘子放在案板上,接過紅包小心打開,裏面是一根嶄新銀亮的簪子,尾部雕著稻葉和稻穗。

稻葉紋路分明,連稻穗上面的一粒粒谷穗都十分明晰,稻穗有兩個,一個是直著的,一個向下彎,倒真像是稻谷成熟後變重墜下去,自然而靈巧。

沈玄青在金銀軒一眼就看中了這根簪子,因谷穗雕刻的逼真細致,做工費些時辰,要價就貴一點,但他還是買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這根簪子就覺得高興,揣在懷裏連忙趕回來,把買馬勺的事忘得一幹二凈,快到家時才想起。

陸谷從沒見過這麽貴重的銀簪,更別說戴了,成親時頭上也不過是木簪木釵。

“給我的?”他擡頭小聲問沈玄青,眼神期待又忐忑。

“嗯,給你的。”沈玄青點頭。

谷穗就是谷子,小時候他娘給他衣袖和交領上繡谷穗紋時,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陸谷緊緊攥住手裏的銀簪,眼眶逐漸微濕。

沈玄青不知道他怎麽了,抓耳撓腮有些無措,低聲問道:“不喜歡?”

沒人會喜歡愛哭的人,陸谷眨了兩下眼睛將濕意逼回去,搖頭帶著一點鼻音小聲說:“沒有,很喜歡。”

他說著又笑了,笑容淺淺淡淡卻燦爛明亮,沈玄青長得太高大,站在他面前讓他再看不到別的人和事。

“那就好。”沈玄青也笑了,灶底還燃著火,沈雁去吃橘子了,他開口道:“我來燒火。”

“嗯。”陸谷把銀簪用紅布裹好,貼身塞進懷裏,一整天臉上淺笑都沒散。

——

陰雲蔽日,好在沒下雪也沒刮風,初冬已至,無論哪個村子的人都準備迎冬囤糧囤柴,米面腌菜大白菘菜還有蘿蔔家家都備了不少,最近幾日不少人都在山上砍柴。

山腳下的人離鎮子遠了些,但冬天砍柴方便,到處都是樹木,山林還算茂密,今年砍了明年還長,小樹新樹兩三年也就長大了。

沈家二房也不例外,砍樹砍柴多是漢子幹的活,但陸谷他們也能幫著把柴火挑回去,家裏留下紀秋月做飯燒水,餓了渴了就能吃喝。

用麻繩綁好兩捆柴火,往一根結實的長樹枝上一掛,陸谷挑起來就往家裏走。

“汪”一聲,狗崽從旁邊林子裏竄出來,也不知道在林子裏有多野,身上都掛著枯碎葉。

陸谷沒多管它,只要沒跑遠就行,之前在山上撒野慣了,回來太拘著也不好。

山上可以說是沒有路的,樹木石頭擋道,走起來崎嶇坎坷,尋常人上山都是背竹筐走路,拉板車是件很費力的事。

這兩天沈玄青沈堯青兄弟倆拿著長斧柴刀又是砍又是劈的,沒工夫拉車,他們三個婦人雙兒就沒用板車,沈雁年紀又小,背一捆柴倒是能行,他們家是村裏離山最近的,前山又不算遠,一趟趟跑下來柴房慢慢就滿了。

當然陸谷他們挑的背的多是樹枝細幹,剩下的一根根主幹堆在一起,砍得多是比碗口粗一些的樹,太粗太沉的樹木不好砍伐,即便這樣,在山上拿鋸子鋸木頭到底麻煩,到時候砍夠了拿麻繩一捆,太重就少捆上幾根,在村裏找幾個漢子一同擡回去。

村裏家家都要備柴,今日幫沈家擡了,明天沈玄青沈堯青也要幫著別人家去擡木頭,是互相的人情。

陸谷一進院門,紀秋月放下手裏的針線說道:“谷子渴不渴,這蜂蜜水溫的,剛能下口。”

“你去放,我給你拿。”她也不等陸谷回答就匆匆進了廚房。

“好。”陸谷慢她一步但還是答應了一聲,就到柴房把兩捆柴火解開,和別的堆放齊整了。